宴会厅吊顶珠帘般的水晶吊灯,水晶折射灯光,明亮璀璨如白昼。又似粼粼波光,灵动唯美。
不过比水晶更灵动漂亮的是眼前人。
那晚在酒店已深知她漂亮无比,此刻再看更觉光彩照人。
烟粉色抹胸礼服裙,立体贴布绣搭配耗费近千小时的法式珠绣,腰间一条蝴蝶结细丝带,将那把细腰衬得盈盈一握。
肩膀和锁骨都亮晶晶的,柔软的长卷发披在身后。一张小脸簇拥在黑发间,桃花眼大而明亮,潋滟流光般叫人忍不住沉溺。
鼻梁高而直,鼻尖小巧精致,饱满的唇牵出浅浅的笑。
她美得强烈,攻击力却不强,东方式舒展柔和的美,有一种别样的端方雅致,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今晚的她,是一朵宫粉小茶花。
离得近了,檀莞茜才发现他今天换了一副无框眼镜,在那双如山间清雾,淡而疏离的眼看过来时,举着酒杯的手不自觉颤了一下。
很轻微的颤动,旁人看不出来。
只是她无端地想,她现在的姿态,动作看起来是不是异常谄媚,庸俗?
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那晚救了她。
张庭现在觉得,还好那晚檀小姐撞到了大老板怀里,这样如珠如玉的人要真被王宜年那种老东西得手了,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他客气且有些恭敬地和檀莞茜招呼:“不用谢不用谢,是我们内部管理出了问题,才让檀小姐蒙受不白之冤。”
他偷偷往后瞄了一眼,见身后的大老板嘴角含着一抹闲散自如的笑。眼底的情绪似乎不再那么商务和周到,是真的带了兴趣和开心。
像是没听见他们的谈话般,抿一口手中香槟。
张庭琢磨圣意,想陶董如此冷淡,对檀小姐装视而不见,大概是不想在众人面前表露曾与她短暂相识,免得徒增许多窥探与流言。
领悟到这层意思,他稍稍松口气,觉得这杯酒他应当是可以接的,便轻轻和她碰一下杯:“澜湾对檀小姐的承诺永远有效。”
檀莞茜愣怔一下,反应过来,连忙道:“啊,那个不用。我也不是天天住酒店的。而且……”她有些愧疚,“因为我,还连累你们挨骂了。”
几天过去,澜湾还在因为维护她挨骂。
张庭意味深长看一眼将檀莞茜带过来的窦楠,随即轻笑:“那只是针对此次事件实事求是的处理,檀小姐不必有负担。何况酒店是以服务打动客人的,这对我们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窦楠琢磨张庭的态度,拿不准他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但陶景珩就在眼前,他不可能失去这个与他攀谈的机会。
便问:“张总,这位客人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
张庭脸上的笑几乎成了一种商务范式,这下,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姓窦的意图。
他稍退一步,给陶景珩让出空间,向彼此引荐:“陶董,这位是华霖传媒的总裁窦楠,也是港城嘉运地产的二公子。嘉运几年前和中鼎合作过,窦总的父亲是窦云翔窦老先生。”
他又和窦楠介绍:“窦总,这位是明卓执行董事,陶景珩,陶先生。”
窦楠熟练地和陶景珩寒暄。
陶景珩表情很淡,收了刚才露出来的那点散漫,重新把那副挑不出错的绅士捡回来,礼数周到和窦楠短暂交谈。
只有檀莞茜呆愣在原地,眼睛懵懵地睁大,完全忘记表情管理。
即便她再怎么隔绝外界消息,再不上网,再迟钝,她也知道自己招惹了个什么样的超级大人物。
怪只怪明卓的名号太大,涉及产业囊括医疗,航运,地产,生物工程,进出口贸易,矿石开采及珠宝等等。听说明卓光是珠宝矿就有六个,在国外还有许多石油井。
这样的人从出生就拥有顶级资源,吃穿用度无一不是经百般挑选后再送到面前。难怪他身上有别人学也学不来的贵气从容,端方绅士。
在檀莞茜的印象里,他们这种站在金字塔尖的人,是不会低头看一眼脚下的。普通人在他们眼里可能就跟可以随意捏死的蚂蚁差不多,可他居然纵容她一晚上的胡闹?
不等她回神,张庭像是完全不知道她已经和陶景珩认识一样,和陶景珩介绍:“陶董,这位就是之前酒店监控外泄,被波及到的檀莞茜,檀小姐。”
于是陶景珩的视线再次落到她身上,隔着薄薄的镜片,清淡又包容,礼貌而绅士。
眼底铺陈一点了然的笑意,像是第一次见面般朝她伸手,一把嗓音低沉雅贵:“陶景珩。檀小姐,抱歉,之前让你受惊。”
檀莞茜脑子懵懵的,只看着他过分英俊的面容,傻傻伸出自己的手,和他短暂握了一下。
他的掌心宽厚干燥,手指修长,指腹柔软,衬得她指尖冷汗如潮,透着冰凉。
陶景珩察觉到了,轻声问:“冷?”
檀莞茜脑子短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问了什么,先呆呆“啊”了一声,连忙摇头:“不是,我……我就是……”
她被吓得话都有点说不清了。这样的人,她还敢利用,敢借他的势压制窦楠吗?
檀莞茜害怕得有点想跑了。
陶景珩温和的视线仍落在她身上,猝然轻笑一声。没有任何嘲笑的成分,只是跟随心意的一声笑:“别紧张,我不会吃人。”
檀莞茜:“……”
她不敢去看他了,觉得耳朵热热的,因为一些坏心思心脏紧张得怦怦乱跳,身体里有一蓬一蓬的热气正在上涌。
窦楠眼神在檀莞茜和两个男人之间来回游荡,他注意到陶景珩嘴角饶有兴致的笑,心中有一种非常下流的,果然如此的想法。
檀莞茜天生就长了一张想让人践踏的脸,最好能永远禁锢在床上,让人回家,脱了衣服就能上。
男人那点心思,实在太好猜。
不过他还不敢明目张胆把人送到陶景珩床上,只能迂回,希望张庭有眼力见一点。
舞会快要开始,窦楠说:“茜茜,一会儿陪张总跳一支舞,算是谢谢张总为你澄清。”
张庭一听,脸都绿了,顿时在心里骂了八百遍“操你娘的,老狗比!”
姓窦的这狗东西,平时肯定做惯了往人床上送人的龌龊事,见人就送。还当着陶景珩的面送,真是要他狗命。
果然,他看见陶景珩的面色微妙地沉了沉,唇角的笑暗含讽刺,像是生气了。
但如果檀莞茜真要邀请他,出于礼貌,他还不能拒绝。
张庭心里顿时炸了一百支窜天猴,操TM的!好想弄死这狗比!
更令他绝望的是,檀莞茜转头,带着一副懵懂的神情,天真的,很轻很柔地问窦楠:“一定要跳吗?”
她仰头看来的神情清纯到让人心生邪念,窦楠喉结滚了滚,像是已经用眼神将她剥干净了。
也很轻又理所当然地反问:“当然,公司之前不是教过你跳舞?”
檀莞茜忽而笑了一下,清亮眼底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和绝地反击的勇气,那是一种带着杀戮的果决。
电光火石间,窦楠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还没来得及说话,檀莞茜手执酒杯,倏然向前一步,站在陶景珩面前。
抬起头,弯起眼睛,笑得明媚而灿烂,绚丽又勾人,唯独嗓音细细发着颤。
直白大胆地问:“陶先生,你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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