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繁华远超他的想象。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绸缎庄、茶楼、书坊、酒楼,各种招牌在夕阳下熠熠生辉。行人衣着光鲜,女子们穿着时兴的襦裙,发髻上珠钗摇曳。陈恪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一幅活的《清明上河图》。
“穿越者科举守则第一条:”陈恪蹲在贡院外的墙根下啃着炊饼,盯着眼前巍峨的龙门牌坊,在心底刻下血泪教训,”进考场前千万别喝水——你永远不知道要在号舍里憋多久。”
寅时的梆子声刺破晨雾,杭州贡院朱漆大门上的铜钉在灯笼映照下像一排排泛着寒光的獠牙。
“淳安陈恪!”
唱名声响起时,他条件反射地摸了摸袖中暗袋——那里藏着枚银纽扣,是常乐小魔头当年抵故事钱的”订金”。
知乎情感区经典问题《考试紧张怎么办》的最高赞回答闪过:【带个幸运物,但别带前女友送的】。
“脱帽!解带!脱靴!”
搜检官的吼声比军训教官还凶残。陈恪像个提线木偶般机械执行,粗布直裰的系带在晨风中飘成一道抛物线。
隔壁书生突然惨叫——那倒霉蛋的夹层亵衣被竹签挑破,棉絮雪花般飘出来,活像只被开膛的布偶熊。
“张嘴。”
一根包浆的竹签捅进他口腔。
陈恪盯着搜检官指甲缝里的韭菜叶,突然想起知乎神帖《你见过最恶心的考场经历》里那个被考官假牙吓晕的楼主。
舌根被刮得发痒时,他拼命忍住干呕的冲动,内心疯狂刷弹幕:【谢邀,人在大明,刚被捅喉】。
“过!”
领回考引时,边缘多了道朱砂画押。
陈恪低头钻进”地”字十八号舍,六尺见方的号舍让他想起现代出租屋的卫生间——还是没做干湿分离的那种。
砖墙上密密麻麻刻满前辈们的”墨宝”,最新一行写着:”嘉靖二十七年张二狗卒于此”,旁边还画了个简笔墓碑。
“穿越者守则第二条:”他掏出母亲准备的艾草香囊挂在墙钉上,试图掩盖尿骚味,”考前务必考察考场环境,否则你会发现自己坐在古代版凶宅里。”
“咚——”
云板声响,题纸如雪片飘落。
陈恪展开一看,首题《论君子之道》让他差点笑出声——这题在知乎”明代科举高频考点”榜单上稳居前三。他故意皱眉作沉思状,实则内心已经开始播放收藏夹里的《四书精讲》视频课。
“君子之道,费而隐…”
笔尖落纸的刹那,陈恪启动了”学术裁缝”模式。
把朱熹注疏裁成领口,王阳明心学缝作袖摆,再缀几颗现代伦理学的盘扣——一件融合古今的”状元袍”在答卷上渐显雏形。
写到”君子慎独”时,他特意用了杜知府亲授的”神龙摆尾”笔法,最后一勾暗藏拍马屁的玄机。
“穿越者守则第三条:”他瞥了眼过道里踱步的巡考,把草稿上”清流浊流”的比喻划掉,”当严嵩的狗腿子在考场转悠时,记得把’反腐倡廉’改成’圣明烛照'”。
日头爬到正午,陈恪的答卷已写了七页半。
他甩甩发酸的手腕,突然听见”咕噜”一声——不知是自己的肚子还是隔壁传来的。
贡院配发的炊饼硬得能当砚台,他掰了块泡在茶汤里,看着墨汁在碗沿漾开的油花,想起知乎问题《古代考生怎么解决如厕》下的高赞回复:【建议参考猫咪埋砂】。
“咳咳!”
熟悉的咳嗽声从过道传来。
陈恪余光扫见个穿青色官服的吏目正在记录什么——那人腰间挂着”严”字木牌,活像块行走的死亡flag。
他立刻把写有”盐铁税弊”的草稿纸揉成团,塞进嘴里嚼了两下,苦得舌根发麻——这招是从《肖申克的救赎》学的,虽然知乎有人考证过吃纸会肠梗阻。
申时未到,陈恪已誊写完毕。
他检查了三遍避讳字,确保没有一个”嘉靖”写成”家净”。
交卷时收卷官多看了他两眼——通常提前交卷的不是白卷就是奇才,而他那份答卷上还粘着半片没咽下去的饼渣。
“穿越者守则第四条:”他昂首阔步走出贡院,内心疯狂吐槽,”交卷要像投简历——第一个交显得自信,最后一个交显得认真,中间交的都是炮灰。”
夕阳把”明经取士”的匾额镀成金色。
陈恪深吸一口自由的空气,突然哼起周杰伦的《兰亭序》——现代流行乐的旋律混着墨臭与尿骚,在明代黄昏里荒诞得像个行为艺术。
“公子留步。”
清泠如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恪转身时柳枝拂过脸颊,抱着焦尾琴的少女立在暮色里,藕荷色衫子被晚风吹得贴出纤细轮廓——这场景像极了知乎问题《古代邂逅才女是什么体验》下某位老哥的意淫。
“方才所吟之曲…”少女指尖划过琴弦,泛音惊飞几只麻雀,”听来新奇,似有兰亭笔意?”
陈恪的知乎警报器瞬间拉响。
情感区经典问题《如何优雅地装文化逼》的万赞回答闪过:【用典要冷门,姿势要风骚】。他负手望天:”此乃…在下梦游会稽山所得。”
“公子莫非遇见了王右军?”少女掩口轻笑,突然正色行了个万福,”奴家柳隐,冒昧请教。”
“柳…柳如是?”陈恪脱口而出,随即想咬舌自尽——此时她应该还没用这个名号。知乎历史区大佬的考据帖闪过:【柳如是早期艺名湘兰,崇祯年间才改现名】。
少女困惑地歪头:”公子认错人了?”她将琴横抱,露出腕间翡翠镯子,”奴家现用艺名湘兰…”
陈恪的脑内百科自动弹窗:【杨爱,字如是,后更名柳隐,号河东君…】这特么就是少女版柳如是!他鬼使神差折了根柳枝,在地上画起简谱:”宫商角徵羽是这么对应的…”
暮色渐浓,秦淮河的灯笼次第亮起。
柳如是——现在还是杨湘兰——把《兰亭序》弹出了《广陵散》的韵味,比周杰伦原版更添几分空灵。
几个路过的书生驻足惊叹,有个戴方巾的甚至摸出小本开始记录。
“穿越者守则第五条:”陈恪望着少女低垂的睫毛,在心底刻下血泪教训,”千万不要教历史名人唱流行歌曲——你会改变音乐史。”
临别时少女塞来一方素帕,上面用眉笔描着简谱:”奴家在媚香楼…”话未说完就红着脸跑了,发间银钗在月光下划出流星般的轨迹。
陈恪捏着帕子站在原处,突然想起常乐——那个百般捉弄他的小魔头,现在应该已经及笄了吧?
次日策论场,题目《论盐铁税制改良》让陈恪差点笑出声——这题他曾在知乎与人论战三天三夜,收藏夹里还存着《明代经济史》PDF。
他提笔就写”官山海”政策弊端,引用桑弘羊与桓宽的争论,最后竟大胆提出”摊丁入亩”的雏形——完全忘了昨天才发誓要低调。
写到”税赋当随民力”时,背后突然阴风阵阵。
提调官的影子笼罩在考卷上,翡翠扳指正悬在他写的”与民争利”上方。
陈恪笔锋急转,赶紧补上”然圣天子在位,泽被苍生”之类的马屁,内心疯狂@知乎法律大V:【在线等,在考场得罪严党怎么办?】
交卷时,那个青衣吏目又出现了。
这次他直接指着陈恪对收卷官耳语,腰间”严”字木牌晃得刺眼。
陈恪假装系鞋带,听见几个零碎词:”徐阶”… “狂生”… “记档”…
“穿越者终极守则:”他走出贡院时,望着秦淮河上飘来的《兰亭序》琴声,在心底刻下带血的一笔,”当你同时被历史名妓和当朝权贵盯上时——赶紧找个山沟备考乡试。”
媚香楼的方向,柳如是的琴声突然转调,成了《我的地盘》——这丫头居然自己搞起了即兴改编!陈恪眼前一黑,仿佛看见《中国古代音乐史》教科书在他手中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