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儿的颈骨在侍卫手中发出脆响。
方才还哭嚎聒噪的丫鬟,此刻就像破麻袋似的被拖出庭院。
这一举动吓坏了府中众人。
所有下人全部都跪在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苏婉宁看着被拖走的彩儿,脸上没有丝毫怜悯。
这婢子是秦玉柔的心腹,上辈子秦玉柔就是带着她送来毒酒,要了自己的命。
那碗鸩酒仿佛又在喉间灼烧。
如今能解决掉彩儿,形同砍掉秦玉柔的一只手臂,她只觉得无比畅快!
眼看天色渐晚。
苏婉宁转头对裴砚之询问,“王爷,时候不早了,我送您出府可好?”
“好。”
月色如霜,铺满九曲回廊。
苏府周围都是裴砚之的人。
随他进府的是十二玄甲卫,远处也各个都是威风凛凛。
总之,能随裴砚之出行的人,都是他能够予以重任,绝对的精英。
苏婉宁刻意放慢脚步,踏出苏府的瞬间,便回头质问裴砚之:“王爷非要声势浩大的跟我回来,就是为了来替我撑腰?”
裴砚之以前也来过苏府找她。
许是为了她的声誉,或是什么其他原因,反正总是神出鬼没的,就连秦守义都不曾发现。
“王爷莫不是要全京城都知道,您这位冷面阎罗瞧上个粗鄙的商户之女?”
裴砚之在苏府为她出头,赐死了一个女婢。
府上人多口杂,明日便会传出靖渊王好大的威风,为了一个商户之女,连人家的家事也要横插一脚!
夜风轻拂。
卷起少女绿色的裙裾,带来丝丝凉意。
“他们该传——”裴砚之突然抬手,将眼前少女拉近半步,“是本王费尽心机,要强娶苏家掌珠。”
话音刚落。
树上的暗卫一个脚滑,竟直接从树上坠落,发出一声闷响。
苏婉宁轻笑出声,“刚才你也看到了,我哪里称得上掌上明珠呢?再不清醒,恐怕这苏府就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不过王爷说的也对,我是苏家嫡女,关他姓秦的何事?”
言罢,她转而踮脚将唇贴在他耳畔,“苏家明珠价值万金,王爷……可预备着接好了?”
苏虞离世时,给苏婉宁留下了丰厚的财产。
足够她在这京城之中,成为首屈一指的女首富!
“竟如此勾人,不如本王把你带回去继续锁着如何,你不是答应让本王锁一辈子吗?”
苏婉宁仰起脸,粉嫩的鼻尖蹭过他襟前。
她抖着肩膀笑骂道:“王爷,你还真是个疯子。不过我喜欢……”
少女的指腹在男人掌心摩挲,动作轻柔而暧昧,“我心悦你,自然怎样都好。”
“哐当!”
最近处的侍卫一个踉跄,手中长刀差点脱手。
刀身撞击车辕,发出一声巨响。
十二名玄甲卫听闻,齐刷刷转身!
此时有人面壁数瓦片,有人仰头观天象,有人则是憋得眼眶发红。
苍天呐!
他们杀伐果断的王爷竟然会变色,耳朵都红得能滴血了喂!
而且那手,还紧紧捏着苏姑娘腰后三寸,迟迟不肯松开!
老天有眼!苏姑娘说她心悦王爷……
“殿、殿下。”玄甲卫统领越青就站在两人近旁。
他忍了又忍,还是自觉转身,尴尬的闭上眼,“属下、属下突然眼疾发作……”
“滚去领二十军棍。”裴砚之神色如常。
言罢,他轻轻放下手,旋即登上马车。
动作看似从容,却隐带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
苏婉宁嘴角噙笑,转身步入苏府。
一入内堂,便瞧见秦守义脸色阴沉的看着她。
靖渊王此次来的突然,全程没跟他正经说过一句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递过来。
他心里没底,倒更加看不懂此番操作。
难道靖渊王此次前来,真的就只是为了苏婉宁这丫头……
“你与靖渊王究竟如何相识?” 秦守义上下打量着她,心中怀疑巨甚。
“老爷,可别吓着婉宁,婉宁素来胆小!” 刘芳桦惺惺作态,旋即又道:“婉宁你这孩子也是,这般大事怎的不与父母说呢?”
若这死丫头能早些告知,也好让玉柔得以结识靖渊王。
玉柔的容貌出众,倘若能与靖渊王相识,哪还有苏婉宁这死丫头的容身之地?
说着,还亲昵挽住苏婉宁臂弯。
哪里还有刚才的咄咄逼人。
“姐姐,你待我终究隔层肚皮,前日我们还说何事都要告知彼此,今日你却连我都瞒,实在叫人伤心!”
秦玉柔说着,潸然泪下,那泪水仿佛断了线的珠子。
她的确伤心。
但不是因为苏婉宁,而是为彩儿之死,为自己挨的那一巴掌而伤心。
苏婉宁冷眼瞧着这架势。
恐怕若她若不答出如何结识了靖渊王,今夜便休想回房歇息了!
她用力甩开刘芳桦的手,动作干脆利落。
直接信口胡诌道:“前几天偶然碰到,觉得挺投缘就聊了几句,他得知我马上要过生辰宴,还非要送我贺礼。”
秦守义皱了皱眉,连忙追问:“你是说,下月初一你的生辰宴靖渊王要来?”
“是啊,所以还望爹爹替我好好操办,届时我会替父亲跟靖渊王提咱们家生意上的事情,若能帮助父亲,也是身为人女应尽的职责!”
才怪!
她太清楚秦守义打了什么如意算盘。
苏婉宁的生辰宴那天会很热闹,这是上一世秦守义亲口承诺。
因为她这个禽兽不如的父亲,打算在生辰宴那日给喝下暖情酒,送进秦武的房中……给她扣上一个痴傻淫荡的帽子,让她名声尽毁。
亲手把女儿嫁给侄儿做妾,这种荒诞的事情估计只有秦守义这个禽兽想的出来了。
肥水不入外人田,这样一来,连她名下的财物,也要归属秦家了。
算盘打的可真响!
这些年若不是舅舅阻拦,那畜生恐怕早就要把苏府的牌匾拆下来,改成秦姓!
秦氏狠毒,自然会抓住所有能害死她的机会。
在她被囚三日后,改变计划,将她毒死。
又在众人的见证下,把脏水泼在裴砚之身上。
至于他们为何胆敢污蔑摄政王,自然是因为攀附上了八皇子裴萧。
本朝看似盛世,实则内里暗流涌动腥风血雨,砚之这个摄政王当的也着实不易……
但眼下苏府上上下下都是秦守义的人,还不是和能和秦守义彻底翻脸的时候。
今夜闹了这么大的动静。
整个苏府,谁也别想睡个好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