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远立刻瘫倒在铺板上，揉着肩膀和腰。陆欲晓则坐在另一边，眉头紧锁，消化着刚才那个惊悚的猜测。
“恢复男儿身……”陆欲晓低声重复着，“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吃人，就不是单纯的变态嗜好，而是……一种修炼？”
“可……”陆欲晓随即又摇了摇头，“不对。如果赵德海在修炼某种需要活人祭品的邪功，他自身应该也会有相应的实力增长吧？但我杀那个李公公的时候，他手无缚鸡之力，连基本的反应都慢得可怜。如果他们修炼的是同一种功法，或者赵德海是主导者，他不应该也教李公公几手防身吗？或者李公公耳濡目染也该有点长进才对。”
林志远也觉得有理：“是啊，那个李公公确实不像会武功的样子。那……难道不是他们自己在修炼？”
“或许……”陆欲晓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是他们直接吸收，而是……用某种‘容器’？就像……就像把露水收集在叶子上一样。他们通过吃人这个过程，或者利用人死前产生的某种东西，将其收集、储存在某个物件或者法器里？然后通过这个‘容器’来达到他们的目的？”
这个猜想让两人都打了个寒颤。相比于自身修炼邪功，这种利用“容器”储存未知能量或精华的方式，似乎更加诡异，也更难防范。
“不管怎样，”陆欲晓站起身，语气坚定，“我们必须搞清楚赵德海的秘密。尤其是他定期消失的那段时间，他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们得想办法跟踪他。”
“跟踪？”林志远面露难色，“我们连冷宫都出不去，怎么跟踪？而且他身边肯定有人。”
“硬跟踪肯定不行。”陆欲晓踱了几步，“但我们可以利用九公给的那个‘小要求’。”
第二天，陆欲晓找到机会，悄悄联系之前送他们来冷宫、偶尔会来巡视的那个九公心腹太监。
“这位公公，”陆欲晓陪着笑脸道，“小人有事相求。”
那太监淡淡问道：“何事？”
“九公交代下来的任务，小人时刻不敢忘记。”陆欲晓压低声音，“只是我等身处冷宫，行动不便，很多事情难以查探。不知公公可否行个方便，或者向九公禀报一声，允我二人在宫中有一定的自由行走之权，以便更好地……”
“不行。”那太监想都没想就打断了他，语气冰冷，“九公只让你们待在冷宫。不该去的地方，一步也不许多走。安分待着，自然有你们的作用。”
陆欲晓心中一沉，看来想获得自由行动权是不可能了。他立刻换了个请求：“既然如此，小人不敢强求。只是……小人自幼也读过几天书，如今身陷囹圄，唯一的念想便是能再看看书。不知……可否请公公通融，让小人去文渊阁看一天书？只一天便好，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这个要求显然无伤大雅。那太监看了陆欲晓一眼，似乎在评估这个请求的风险，片刻后点了点头：“只许一天，日落前必须回来。”
“多谢公公！多谢公公！”陆欲晓连忙道谢。
陆欲晓被一个小太监领着，离开了冷宫，前往皇宫深处的文渊阁。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到皇宫的景象，雕梁画栋，气势恢宏，与冷宫的破败形成鲜明对比。
文渊阁是一座巨大的藏书楼，共分三层，气势磅礴。陆欲晓被告知，他只能在一楼阅览。踏入阁内，一股浓郁的墨香和陈旧纸张的味道扑面而来，高大的书架直抵天花板，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种典籍，浩如烟海。
阁内人影绰绰，很是忙碌。有身着官服的官员在查阅资料，眉头紧锁；有宫中的文书、太监在抄录文献，笔走龙蛇；甚至还有几位似乎是宫学里的年轻皇子或伴读，在侍从的陪伴下翻阅书籍。
陆欲晓的到来，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他身上那股因为连日挑粪而难以彻底去除的淡淡臭味，在这充满书香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不少人皱起眉头，下意识地与他拉开距离，投来嫌弃的目光。
陆欲晓对此毫不在意，反而乐得清静。他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开始寻找自己可能用得上的书籍。
在一排排书架间穿梭时，他的目光被一个身影吸引。那是一个女子，年纪不大，穿着一身淡青色的素雅服饰，正坐在一张书桌前，全神贯注地阅读着一本厚厚的古籍。她坐姿端正，神情专注，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整个人如同一尊玉像，物我两忘。
陆欲晓心中好奇，能在文渊阁如此沉浸阅读的女子，这是阁内唯一不受他身上气味影响的人，想必不简单。但他没有上前打扰，时间宝贵，他只有一天。
然而，面对这浩瀚的书海，他一时竟不知从何找起。他找到了标注着“武备”、“方技”的书架区域。这里果然收藏着一些武学典籍，大多是各门各派的基础功法、拳谱、刀剑入门之类。
陆欲晓拿起一本《基础拳法要解》，又翻了翻《养气诀入门》、《梅花步法初探》。这些书籍确实记载着一些修炼法门和招式图谱，但正如季凝素所说，都属于后天锻体的范畴，而且只是最基础的部分，深奥精妙的核心功法显然不可能放在这里。
更关键的是，这些书籍都不能带走，只能在此阅览。陆欲晓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一天之内能记住多少？就算记住了，没有名师指点，自己胡乱修炼，恐怕也难有成就，甚至可能走火入魔。
“可惜了……”陆欲晓放下手中的书册，心中惋惜。这么多基础功法，如果能带回去慢慢琢磨、相互印证，或许能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路。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草草翻阅了几十本基础功法和一些杂记、传说类的书籍，对这个世界的武学体系和一些奇闻异事有了更粗略的了解。
眼看时间过半，就在他有些焦躁之际，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
“对啊……我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一本真正能克敌制胜的功法呢？”陆欲晓眼睛一亮，“赵德海（或者他背后的什么东西）的目标，很可能是‘恢复男儿身’或者类似的与阳气、精元相关的目的。而我现在手里有《玉女功》这本至阴功法……”
他的思路豁然开朗。
“我不需要真的练成什么绝世武功。我只需要……编造一本！”
要说“编造”，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瞎写”，这恰恰是陆欲晓——这位前世扑街网络写手的强项！设定、功法、世界观……这些东西他信手拈来，虽然写出来的小说没人看，但编故事、造体系的本事还是有的。
他立刻重新拿起纸笔（文渊阁提供给阅览者使用的），精神为之一振。他的写手本能被激活了！他开始整合今天看到的各种武学名词术语，什么“九转还阳”、“乾坤逆转”、“真龙之气”、“天罡地煞”，再结合《玉女功》的至阴原理，反其道而行，编造对应的至阳法门。他又加入了“引动地脉龙气”、“沟通星辰之力”等等听起来高大上的概念，甚至还煞有介事地设计了一些看似复杂实则狗屁不通的行功路线图和需要特殊“引子”（比如某种天材地宝，或者……特殊的“祭品”）才能突破的关卡。
他写得极其投入，各种前世看过的玄幻、武侠、仙侠小说的设定和桥段在他脑中融会贯通，笔下的文字也越来越流畅，越来越……唬人。
然而，写着写着，陆欲晓自己都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他原本只是想瞎编乱造，怎么写着写着，这功法的理论体系竟然隐隐有些自洽？那些他随手糅合起来的概念，似乎在某种奇特的逻辑下串联了起来？他设计的行功路线，虽然怪异，却仿佛暗合某种天地至理？
他停下笔，看着草稿上那密密麻麻、龙飞凤舞的字迹和涂鸦般的路线图，什么《九阳逆脉诀》、《乾坤种阳大法》之类的名字被他划掉又写上。仔细一看，这瞎编出来的东西，竟然隐隐透着一股……绝世神功的感觉？
“不会吧……”陆欲晓喃喃自语，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难道自己这扑街写手，在这异世界竟然无师自通，真的“创作”出了一门惊天动地的功法？还是说，这只是自己写嗨了产生的错觉？
他尝试着按照自己刚刚编造的、最为核心的一段“引气归元”的法门口诀，在心中默念推演了一下……竟然感觉体内的气血似乎真的有了一丝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异动！虽然转瞬即逝，却让他心头狂跳。
“这……这玩意儿……好像……貌似……可以拿来修炼？”一个荒诞而大胆的念头在他脑中升起。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陆欲晓的心情变得无比复杂。他原本只想造个假诱饵，结果好像不小心造出了一把可能伤到自己的真家伙？或者……是一把能武装自己的神兵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