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泽摩挲着棠又眠的后颈,在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后,他将她抱走。
“处理干净。”
“是!”
血腥气萦绕在棠又眠的鼻尖,经久不散。
当晚,棠又眠就做了噩梦。
梦里,金紫英浑身是血的朝她冲过来,想要掐死她。
棠又眠惊醒,茫然失措的喘息。
一旁的周聿泽将棠又眠抱在怀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
今天吓到她了。
许久,棠又眠才回过神。
她安静的缩在周聿泽怀里,二人额头相抵,姿态亲昵。
可棠又眠眼里是深深的恐惧。周聿泽喜怒无常,今天能为她杀金紫英,来日就能杀掉自己哄别人开心。
说到底,自己对于他而言只是一时的新鲜感。
势单力孤的棠又眠不敢也不能得罪周聿泽,她只能讨好他,仰仗着他的鼻息生存。等出了密巴林,再伺机逃走。
“还在害怕?”
周聿泽捏了捏她的脸。
棠又眠不说话,只是环住他的腰。
男人叹了口气。
他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我十八岁的时候,父母和弟弟都死了。”
“他们被当地的毒枭活活炸死,尸骨无存。”
“我为他们立了个碑,而后投靠了军阀,开始为他卖命。”
“好几次,我差点活不下来。”
“后来,我混成了他的二把手,本想借他的力量复仇,谁知那老头子竟然要杀我。”
讲到这,周聿泽的语气也变得狠厉:“为了活命,我杀了他。”
男人抚摸着她柔软的黑发:“别怕,在这里,死人是最正常不过的,要听话,乖乖待在我身边。”
棠又眠颤抖着迎接他的吻。
躺在床上的柳月静静想象着楼上的场景。
此时此刻,有什么东西,正在默默改变着。
刺眼的阳光照进卧室。
浑身酸软的棠又眠乖巧的窝在周聿泽怀里,慢慢的吃粥。
看着她慢条斯理吃东西的模样,周聿泽只觉得赏心悦目。
带着薄茧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周聿泽确实宠她,起码就现在而言。
棠又眠放下碗,将头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强忍着恐惧讨好他。
“要在这里待多久呢?”
周聿泽伸手抚摸她如绸缎的长发:“快了,不出一月。”
柳月头上的纱布已经拆下。
棠又眠看到了那个让人看到了会心惊的疤。
“姐姐。”
柳月看着棠又眠姣好的脸:“他喜欢你吗?”
棠又眠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一时有些懵懂:“什么?”
柳月又重复了一遍:“他喜欢你吗?”
棠又眠坚定摇头。
柳月眼里出现一种迷茫:“那他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
棠又眠顿了顿,试图去客观的解释:“小月,他只是无聊,拿我做消遣……”
“我也想。”
“什么?”
棠又眠诧异的看着柳月。
“我说我也想。”
棠又眠双手按住柳月的肩:“小月,这件事情很复杂,你不能这样认为……”
“为什么不能呢?我看得出他喜欢你,我自认我不比你差,为什么不行?”
“小月?!”
棠又眠努力从脑子里找出合理的词语去解释,却被柳月打断:
“我杀过人,即使逃回去,我也回不到曾经了,他有权有势,我和他在一起,有什么不好?”
棠又眠大脑一片空白,她看着柳月,只觉得陌生。
怎么会这样?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她摇晃着柳月的双肩,试图把她脑子里歪曲的想法摇出去,让她清醒。
“小月,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是是有苦衷的,我们绝不会在这里待一辈子,难道你不想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吗?”
柳月将她的手扯开:“姐姐,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去吗?”
棠又眠愣住。
“既然回不去,又为什么不为自己谋一个好生活呢?”
“还是说……”
“你怕我比你更得他欢心,所以不愿意和我分享?”
棠又眠慌乱摇头:“不,不是这样的……”
可柳月显然已经听不进去她的解释,她彻底沉溺于自己幻想的美好未来里:
“如果你愿意帮我,我会很感激,不愿意的话,那我就自己来。”
棠又眠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去的。
她好似行走在柔软的云上,没有一点支撑。
颂拓发觉了她的异常,他上前扶住她的胳膊:“你怎么了?”
棠又眠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
她摇摇头,无力地走上楼去。
棠又眠将她当做妹妹,实在不愿意看她走这条路。
可是……
可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劝诫呢?
她望着天花板,心乱如麻。
晚上,周聿泽正要上楼享用自己专属的美味甜点,却被柳月拦住。
他看着面前张开双臂阻拦他的人,一时莫名其妙。
看着周聿泽英俊的脸,柳月脸上浮现出红晕,颤颤巍巍叫道:“泽哥。”
周聿泽比她之前认识的所有男人都要英俊,都要强壮,都要有权势,富有雄性荷尔蒙气息的他像只威风凛凛的狮王。留在他身边,仿佛……没什么不好。
她垂下头,不敢看周聿泽的眼睛,可发红的耳朵却早已出卖了她。
“我想做你的……”
“阿泽!”
周聿泽闻声抬头往楼上看去,只瞧见一道倩影飞快跑下楼钻进自己怀里。
“我好想你。”
棠又眠这是在……
和他撒娇?
看着脸色阴沉的柳月,周聿泽心中了然。
他忽略掉站在楼梯口的柳月,抱着棠又眠上了楼。
即使棠又眠将头埋在周聿泽的颈窝里,也能感觉到柳月愤怒悲伤的目光。
她心中满是苦涩。
小月,你的未来充满无限可能,不能一辈子困在这泥沼里。
周聿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等他有一天腻了,随时都可以将我们杀掉。
我不能看你走上歧路。
抱歉。
周聿泽抱着棠又眠倒在床上,看着她琉璃般的眼睛:“你刚刚叫我什么?”
棠又眠将手放在他的胸膛上,这是一种面对不安时自然的防御姿势,可周聿泽却将其认为是调情。
她垂眸小声说道:“阿泽。”
周聿泽抬起她的下巴,耐心指导:“乖,看着我说。”
对上他漆黑的瞳仁,棠又眠眨了眨眼睛:“阿泽。”
周聿泽知道柳月的心思,不过珠玉在前,他对她没兴趣。
一个棠又眠就够他消遣了。
楼下,柳月眼里流出热泪。
愤怒夹杂着屈辱宛如一团烈焰,猛烈灼烧着她的心,将她与棠又眠共患难的过往烧了个干干净净。
“棠又眠,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给我机会?”
“都怪你,都怪你!”
“若不是你,我头上怎会有这么一个疤!”
“你个忘恩负义的人!”
她狠狠擦掉了脸上的泪,神情狰狞。
好,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
第二天,棠又眠带着那次周聿泽买的糖果去到楼下。
柳月不在。
棠又眠等了一会儿后听见周聿泽在喊她,不敢耽误,她将糖果放到床上,急匆匆转身上楼。
周聿泽裸着上半身吸烟。
棠又眠家里没有人吸烟,因此她十分不适应这刺鼻的味道,咳了几声后又竭力将自己的声音压下去。
周聿泽将烟蒂丢在地上碾灭。
简陋的浴室里,棠又眠看着周聿泽伤痕累累的后背,暗自心惊。
最长的一道,从左肩贯穿到右肋,狰狞宣告着他险象环生的曾经。
“过来。”
棠又眠听话的走过去,接过毛巾,轻轻的擦着。
男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用点力。”
棠又眠看着他结实又充满爆发力的肌肉,轻轻回答道:“我怕你痛。”
轻飘飘一句话落在周聿泽心里,像被猫挠了挠掌心。
从十八岁开始,就没人在乎过他痛不痛。
上级利用他,什么危险的事情都要他来,同级算计他,恨不得他死在执行任务的时候。
他兢兢业业混成了二把手,却被一直效忠的老大猜忌,要出手做掉他。
想到这些,周聿泽猛的将棠又眠拉到自己怀里,看着她茫然无措的眼睛,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乖乖待在我身边,我保你平安。”
棠又眠无力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