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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书荒

第17章

宫墙内火光冲天,将汉白玉阶染成血色。

姜暮宁拖着湿透的衣袂穿过混乱的战场,绣鞋踏过一具具尚带余温的尸体。

她抬头望去,九重祭天台上,裴缙正慢条斯理地擦拭剑刃。

玄色蟒袍被夜风掀起,露出内里暗藏的软甲。他脚下倒伏的叛军尸首排列得诡异整齐,每具尸体的喉间都有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痕。

“殿下!”她刚要呼唤,却见裴缙忽然抬手。

这个看似随意的动作,让潜伏在阴影处的弓箭手齐齐收弦。姜暮宁这才惊觉,那些她以为叛军燃起的火把,分明是以北斗方位排列。

这哪里是叛乱,分明是请君入瓮的杀局。

不远处传来玉石碎裂的脆响。裴续站在天璇星盘前,手中罗盘的指针疯狂旋转。

裴续忽然攥紧心口衣襟,觉出不对,指节泛白:”不对…这方位…”他猛地抬头,猩红着眼看向祭天台:”裴缙!你——”

姜暮宁心头一跳,顾不得浑身伤痛,疾步冲上台阶。

裴续此时也发现了她,眼中震惊一闪而过,她居然没死…随即立刻换上虚伪的关切:”姜姑娘?怎样,本殿下给你的令牌可还好用?”

她尚未开口,裴缙已冷笑着转身:”七弟现在的手,伸得未免太长了些。”

“是二哥管不住自己的侍妾。”裴续广袖一甩,袖中暗器若隐若现,”让她到处乱跑,可是会出人命的。”

“不劳费心。”裴缙剑尖轻挑,将姜暮宁护在身后,”毕竟连军械图都分不清真假的人,也没资格操心别人的性命。”

裴续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天璇机的位置不对,是吗?”裴缙忽然轻笑,从怀中取出另一卷羊皮图纸,”你凭什么以为,给你的那半张是真的?”

夜风卷着火星掠过三人之间,裴续的面容在火光中扭曲了一瞬。

裴续踉跄后退时,姜暮宁已冲到裴缙身侧。裴续盯着她颈间渗血的绷带,忽然低笑起来:”二哥好算计。连美人计都用得这般…”

“不及七弟。”裴缙突然截断话头。”用十年装病换父皇怜惜,再借观星之名私通敌国,可惜你忘了——”

观星阁方向突然传来鸣鞭声。老皇帝的身影出现在最高处的阑干前,身后禁军手持的不是仪仗,而是寒光凛凛的陌刀。

“父皇早就知道。”裴缙俯身,在裴续耳边低语,语调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你以为的棋局,不过是父皇为你搭的戏台。”

裴续猛地抬手,一枚信号烟花尖啸着冲上夜空,那是撤兵的指令。

“现在才想收手?”裴缙的剑锋已抵上他咽喉,”既然出手了,不妨做干净些。正好让父皇看看,他最疼爱的幼子……究竟是何等丧心病狂。”

远处突然传来整齐的铠甲碰撞声。禁军的玄鸟旗刺破浓烟,而观星阁的飞檐上,一抹明黄衣角在风中猎猎作响。

裴续面如死灰地望向那个方向,终于踉跄跪地。

“不可能…”裴续突然暴起,袖中短刃直刺裴缙心口。

裴续的剑锋在距离裴缙心口三寸之处陡然转了方向,直取姜暮宁咽喉。

姜暮宁抬眸,仓促抬匕格挡。

“铮”的一声金鸣,匕首被震得脱手飞出,可裴续手中的剑刃余势不减,在她肩头划开一道血痕。

“唔…”她踉跄后退,温热的鲜血瞬间浸透半边衣袖,在空气中泛着暗红。

“姜暮宁!”裴缙的声音骤然森冷。

他一把揽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另一只手的长剑已抵在裴续喉间,”我本不想杀自己的弟弟,父皇或许也不愿。”

他剑尖微微下压,在裴续颈上割出一道血线,”你若懂事,就该自行了断。”

裴续却突然大笑起来,笑声癫狂得令人毛骨悚然。

他染血的手指指向姜暮宁:”你以为容湛真的救出了你父亲?”他嘴角扭曲成一个恶毒的笑,”他是我的人!从始至终都是!”

姜暮宁浑身一颤,伤口传来的剧痛都比不上这句话带来的寒意。

“你父亲是第一个参透军械图机密的人,我怎会让他活着离开?”裴续咳着血沫,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你那位好兄长,此刻怕是已经——”

“嗖!”

裴缙的剑锋毫无预兆地刺穿裴续大腿!鲜血喷涌而出,裴续的狂笑瞬间变成惨叫。

“再多说一个字,”裴缙缓缓转动剑柄,看着裴续因剧痛而扭曲的面容,”下一剑就会贯穿你的喉咙。”

姜暮宁死死按住流血的肩膀,指甲深深掐入皮肉。她想起容湛背起父亲时那双颤抖的手,想起他临走前那句”活着回来”。

远处突然传来沉重的宫门开启声。

一队玄甲侍卫押着个血人踏过丹墀,为首的将领掀开兜帽,正是浑身浴血的容湛。

他怀中抱着昏迷的姜父,每走一步都在青石地上留下血印。玄铁锁链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姜暮宁看见父亲苍白脸上未干的血迹。

姜暮宁扑过去抱住容湛,泪水混着血水砸在他脸上。

“殿下。”容湛单膝触地时,腰间那枚青铜令牌清脆作响,”末将复命。”

“哥哥!”她的声音几乎撕裂了喉咙,颤抖的手指指向奄奄一息的父亲,”你没带父亲…回家?”

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带着难以置信的痛楚。

容湛缓缓抬头,火光在他眼中跳动,却映不出一丝温度:”七殿下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她突然扑上前抓住容湛的护腕,却在触及他冰冷铠甲时僵住,这副护腕内侧刻着裴续的私印,磨损处显示它已被佩戴多年。

“你还有一丝一毫的良心吗…”

容湛看着她,每一次呼吸都像吞进碎刃,那道横贯左胸的旧伤疤此刻灼痛难忍。不是旧伤发作,是姜暮宁此刻看向他的眼神。

比裴续烙在他身上的印记更疼。

姜暮宁猛地转身,拽住裴缙的衣袖。

素来骄傲的将门之女此刻跪在血污里,发间的玉簪摔碎成两截:”太子殿下,求…求你…”她喉间溢出的哽咽混着血腥气,”救救父亲…”

她的声音哽咽得几乎听不清。

裴缙俯身时,蟒纹玉佩垂落在姜暮宁眼前。他带着薄茧的拇指擦过她眼下,将泪水碾成破碎的光晕:”这么漂亮的眼泪…该用在更有价值的时候。”

姜暮宁双膝重重砸在地上,青石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求你…”她的额头几乎触到地面,散落的发丝沾满了尘土。

“宁儿!起来!”容湛突然厉喝,染血的手攥紧刀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不必求他!”

裴缙眼底寒芒骤现,一把将姜暮宁拽起,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了一下。他冷声讥讽:”伤害她最深的人,还有脸在这儿说风凉话?”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

寒光闪过,一柄匕首抵在了容湛的咽喉。刀锋已经划破皮肤,一丝鲜血顺着脖颈流下,在银甲上格外刺目。

暗处瞬间涌出数十名暗卫,刀光凛冽,将裴续与容湛团团围住。

裴续却低笑起来,袖中暗器寒光一闪:”二哥,你以为……就你有后手?”

容湛缓缓站直身躯,刀锋出鞘。

刀光炸裂的瞬间,裴缙一把将姜暮宁甩到身后。他反手格住容湛劈来的刀刃,火星溅在二人交错的视线里。

“待着别动。”他声音冷硬如铁,甚至没回头看她一眼。

姜暮宁踉跄着扶住宫柱,掌心被浮雕龙纹硌出血痕。

三丈外,父亲苍白的面容在血泊中时隐时现。她突然抬手扯散发髻,鎏金簪尾在袖口划出冷光。

裴续的惨笑声刺破战局:”二哥连女人都要护在裙摆底下?”他袖中弩箭突射,裴缙旋身挡箭的刹那,容湛的刀锋已逼至咽喉。

“铛!”

姜暮宁的金簪精准击偏刀势。

她猫腰掠过混战中心,裙摆被剑气撕开裂帛之声。

容湛的瞳孔剧烈收缩,却故意漏出空门让她穿过。

他在放水。

姜暮宁的心脏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但此刻父亲的呼吸已弱不可闻。

裴缙暴怒的喝令追在背后:”姜暮宁!”

她听见他在喊她。

鎏金簪尖挑开父亲镣铐时,姜暮宁摸到满手粘腻。“快走……”

裴续想去追击,却被裴缙一剑拦住。

“二哥的刀法退步了。”裴续喘笑着,唇齿间溢出血沫,”当年在雁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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