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琅微微蹙起眉心,看向婆子:“来府上拿人?”
“是啊老爷,那些人已经将前院的人全都给绑了,您快去看看吧。”
秦琅心中讶异,光天化日天子脚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无缘无故来秦家行凶。
难道是林枝意?
“娘,我去看看。”
秦琅带上两个小厮来到了外院,斥道:“住手!你们是什么人?”
佟掌柜转头,见是秦琅,他随意拱了拱手,将手中的卖身契与宅契展示给秦琅看,
“秦老爷,你来的正好,我是陈记伢行的佟掌柜。这处宅子包括府上的下人,林夫人全数卖给我们陈记伢行了,还望秦大人与府上之人尽快搬离。”
秦琅身子一顿,他怕自己听错了,再次与佟掌柜确认:“什么?卖了?”
“是的秦老爷,都是过了官府的。”
秦琅这才定睛往佟掌柜手上看去,果然上面盖着官府的官印。
秦琅的面色几乎是瞬间勃然变色。
好啊林枝意,竟然跟他来阴的,看来他就不该休她,应该将她关在后院日日折磨。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那些嫁妆怕也是林枝意给偷走的吧。
但面对陈记伢行的佟掌柜,他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原因是陈记背后的东家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他拱手道:“佟掌柜有所不知,那妇人已被我休弃,而这处宅子与这些下人是我们秦家的,她说了不算。”
佟掌柜弯了弯唇角,面上嘲讽之意更甚,“我陈记买东西只凭契,而那契上确实盖有林夫人的印章,且过了官府。
既然秦老爷说这宅子是您的,那请您将证据拿出来。”
“这……”
秦琅一时有些语塞,他总不能说这是林枝意的嫁妆,被他给私吞了吧。
若是这般,他还不得被人戳脊梁骨给骂死。
“既然秦大人无法提供证据,还请尽快搬离。我陈记并非不讲情理,可宽限一日,以便秦大人妥善安排。”
不等秦琅讲话,便听秦老太怒吼道:“你休想!我儿可是考中了进士当了大官,你竟敢让我秦家搬离?”
秦老夫人的话没有震慑到伢行的人,反而让伢行之人面上露出嘲讽。
秦琅的官职在这长安城,可是一抓一大把。
何况,若不是靠着林家,他能有今日?
“林枝意呢?琅儿,抓到林枝意了吗?”
若是将林枝意带回,她定让琅儿狠狠的教训教训林枝意,让她生不如死。
眼看着佟掌柜吩咐人将内院的下人也全都绑了起来,林琅也是暗暗着急。
他派去寻林枝意的下人,到此时都还未归。
而大哥去报官,也不见踪影。
——
林枝意此时也来到了京兆府衙门,状告在秦琅无端休妻,并私吞了她的嫁妆。
她身边跟着一众妇人,有四五十个。
这些妇人全是房妈妈在市井找来的,都是一些善口舌、善打架斗殴之人,每人五百文,若是表现好了,还可以得到一两银子,甚至二两银子,最高者十两银子。
那可是十两银子啊,他们家一年的收成都没有这么多,妇人们很是心动。
为了表示诚意,在她们为林枝意办事前,房妈妈早已每人发了一百文做了定银。
她们早就将秦琅停妻再娶,霸占正妻嫁妆,强行逼迫正妻落掉孩子的事迹宣扬得满天飞了。
秦大郎见林枝意竟还敢出现,忍不住怒骂:“说!你将秦家的东西藏哪了?”
他脸色铁青,瞪向林枝意。
林枝意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便没有再搭理他了。
秦大郎见林枝意竟敢不拿正眼瞧他,心中怒火上涌,立即握起拳头冲了过来。
心中想着,定要替二弟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林枝意现在可是罪臣之女,其身份连他这个乡下人都不如。
还未走到林枝意面前,就被婆子们拦住围了起来。
柴丫恨恨瞪着秦大郎,吩咐道:“揍他!”
妇人们为了表现,柴丫的一声令下,一个比一个用的力气大。
还有些没有能挤进去揍秦大郎的妇人有些懊恼。
转眼间,秦大郎身上没了原来的气势汹汹,只剩“嗷嗷~”喊疼了。
就在这时,衙门的大门打开了,只听官差大喝一声,“谁敢在衙门门前闹事?”
妇人们见官差走了出来,立即停了手。
秦大郎此时的状况很是惨烈,他的脸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不仅淤青从颧骨蔓延至太阳穴,还有十几道深深的血印子,明显是被人挠的。
而他眼周的伤,比他弟弟秦琅更为严重。
秦大郎看到官差,顿时有了气势,他一指林枝意,“官差大人,快将这个人给抓起来,就是这个人在衙门门前行凶的,是她指使的……”
不等秦大郎喊完冤,就见林枝意走上前攥紧鼓槌,狠狠砸向那面蒙尘的鸣冤鼓。
“咚——!”
鼓声不急不缓,却声声入耳。
三声击鼓过后,林枝意跪了下来,“民女林氏,状告秦家欺我孤弱,逼我下堂,夺我嫁妆——求青天大老爷做主!””
官差立即明白,原来击鼓之人原是林枝意。
这几日,她的事早已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就算衙门的人不想知道,也早已传进了他们的耳中。
早先,也不知道这林家嫡女是不是被下了蛊,京中有这么多贵公子求娶都不嫁,偏偏看上了那个无权无势的乡下小子。
而她成婚那日,她的嫁妆又惊动了整个长安城,堪比公主出嫁。
再后来,林家突然落了难,想着秦家定会感恩,好好善待这位林家嫡女,却传出了秦琅竟要娶何侍郎家的女儿。
坊间正在好奇,若是秦琅娶何娇娇,那位林枝意又该怎么办时,昨日又传出,林枝意被休了,而她两手空空离开了秦家,身上钗环都被卸了个干净。
这秦家人做事也太过无情了。
秦大郎急得团团转,指着林枝意吼道:“林氏,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是你自请下堂的,与我弟弟又有何干系。”
他说着,便想上前。
却被柴丫给拦下了,“官差大人,您也看到了,刚才这人就想打我家姑娘,若不是这些大娘们好心拦着这恶徒,恐怕现在倒地受伤的便是我家姑娘了。”
见官差瞪向了他,秦大郎气得直跳脚,“官差大人,不是我,是她!”
官差冷哼一声:“她一弱女子,只是来衙门诉冤而已,何错之有!来人,将他先带进去,待会我会如实禀报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