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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书荒

第9章

东院碧梧轩的雕花门扉前,一场奇异的对峙正在上演。

秋日的暖阳透过已经黄了的梧桐树叶的间隙,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光影。

一个圆滚滚的小丫头正张着双臂堵在门口。

她胸前绣着金鱼的碎花衫被撑得鼓鼓囊囊,腰间挂着塞满零嘴的布袋,此刻正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

“再……再往前一步,我就打人啦!”豆包呲着两颗小虎牙,怒瞪着眼前的一群陌生人。

她身后的三寸宽的青石门槛仿佛成了楚河汉界,十几个抬着箱笼的侍卫进退两难,宫女们交头接耳,像春蚕啃桑叶般窸窸窣窣。

“豆包——”

清泉般的女声掠过庭院,小丫头浑身一震,圆溜溜的眼睛霎时盛满星光。

“姑娘!”刚要迈步又触电般缩回脚,“不行,不行,我得守好姑娘的院子。”

夏绵绵:“……”

这丫头着实憨了些,都不知道父亲是从哪里扒拉出来的品种。

“你家姑娘回来了,以后不用守院子了。”说着伸出葱白的手指勾了勾,“过来让我瞧瞧。”

豆包脸上一喜,像个炮弹似的冲了过来,腰间布袋里的瓜子哗啦作响,在夏绵绵跟前急急刹住。

“姑娘,豆包可想姑娘了,怎么没见芸香姐姐回来?”

“芸香不像豆包这般听话,已经离开了,以后姑娘都带着豆包好不好?”

“好,豆包一定听姑娘的话。”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丫头的好呢,对她绝对的言听计从。

除了贪吃,脑子长得的慢点,作为丫鬟好像也没什么大毛病。

夏绵绵掏出手绢擦掉豆包嘴角的芝麻粒,故意拖长音调,“豆包这么乖,从今天开始每餐都加个鸡腿。”

“你这布袋里想装多少零嘴就装多少,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豆包胖胖的小手挠着脑袋,好像在思考什么。

“当着我的面也可以吃,想吃就吃。”

夏绵绵想起之前带豆包赴宴,小嘴就没停过,油渍和碎屑粘满嘴角。

贵女们嘲笑她找个傻丫鬟,她一气之下便训斥了她一顿。

这丫头一直记着呢。

“姑娘真好!”

圆圆的脸,眼睛都笑没了,夏绵绵也跟着笑了起来。

闲书看着两人,无奈地摇摇头,指挥众人将箱笼抬入院中,檐角的铜铃在秋风里荡开一圈圈涟漪。

本想在梧桐树下歇歇,晒个太阳的夏绵绵被闲书三催四请地推出了门。

华盖马车刚驶出巷口,夏绵绵狡黠一笑,掀开锦盒将蜜饯塞进豆包嘴里,“好豆包,带你去西市吃脆皮酥酪可好?”

豆包嚼着蜜饯使劲地点了点头。

车夫在四五个锦盒咣当相撞中调转马头,四个侍卫面面相觑——得,今儿怕是要当行走的货架了。

熙熙攘攘的街市,店肆林立,人流如织。

夏绵绵戴着纱巾,两个大大的杏眼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她许久没逛过街市,带着豆包一路逛一路买,走到哪吃到哪。

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四个侍卫还有豆包身上都挂满了东西。

就连夏绵绵自己怀里也揣着不少瓶瓶罐罐,都是她从药铺重金买来的禁药。

她想试试自己的血是不是真如谢璟安所说,可解百毒。

豆包好像知道她的心思似的,在去广平侯府的路上。

夏绵绵刚把一堆瓶瓶罐罐放在小几上,正准备找个东西收起来。

一抬头就见豆包打开一瓶喝了下去,还咂吧一下嘴巴,眉头皱的跟个苦瓜似的。

“姑娘,这个好苦啊,不好……吃。”

豆包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身体也开始抽搐。

夏绵绵一看是千机散,立马拔下金钗,在手腕上划了一道,塞到豆包嘴里。

“呜呜……呜呜……”

悬在嗓子眼乱跳的心脏随着豆包逐渐平稳的身体缓了下来。

这血还真的是可解毒。

夏绵绵收了手腕,找出一瓶金疮药撒了上去,用手帕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一场插曲刚结束,马车就停在了广平侯府。

“夫人,表小姐来了!”

小丫鬟的通报让躺在软榻上捏着肩的广平侯夫人苏氏直接坐了起来。

刚下榻就见夏绵绵带着丫鬟走了进来。

“姨母。”

“绵绵。”苏氏热切拉着夏绵绵的小手,“听说你出宫回府,我正想着明日带远道去看你呢。”

夏绵绵顺势挽起苏氏的衣袖,“我就知道姨母想我了,赶紧过来看姨母。”

“豆包,把我给姨母的礼物拿过来。”

苏氏喜笑颜开地让身边嬷嬷接过礼物,还不忘抱怨自家儿子两句。

“还是女儿好,疼人,不像你表哥,一年到头不见人影,更别提礼物了。”

“表哥不在府上吗?我也许久没见表哥了。”

夏绵绵今日来广平侯府确实是有自己的目的的,不然她也不会在闲书的催促下出府。

闲书是要回宫,光有豆包是不行,还得有个管事的大丫鬟。

无论从府里选还是自己买一个,都不如从表哥身边要一个。

“世子在的,不过院里好像有客人。”嬷嬷回道。

“什么客人有绵绵重要,快去让远道过来。”苏氏道。

“表哥的院子我熟,我自己过去就行。”

“好好好。”

嬷嬷望着少女雀跃的背影,笑着给苏氏添茶,“表小姐还真是活泼灵动,从小就喜欢和世子玩。”

苏氏眼眸微垂,叹道,“阿姐在时,还想让绵绵给远道……”

“夫人若喜欢可以多邀表小姐来府上玩,年轻人就是要多处处。”

“有道理!”苏氏眼睛倏地亮了。

“阿——嚏!”林远道捏着棋子的手一抖,圆溜溜的白玉棋子骨碌碌地滚了出去,好像一只逃命的兔子。

谢彦北支着下巴笑得像只狐狸,修长的指节在棋盘上敲出轻快的节奏。

“你这两天喷嚏打得比晨钟还勤快,是招了那个红颜知己,还是让人惦记了?”

“我有什么红颜知己,殿下还不知道。”林远道揉了揉鼻尖,“全盛京最惦记我的,除了每月唠叨我的母上大人,还能有谁!”

林远道瞅着棋盘上被杀的惨烈的白子,突然掀袍起身,“不下了,不下了……今日殿下还是早些回吧。”

“想逃棋局可以。”谢彦北慢悠悠转着翡翠扳指,漆黑的星目飘向紫檀案几,“我瞧那把嵌红宝石的白玉玄铁匕首不错……”

林远道像只护崽的母猫,“噌”地蹿到案几前,将匕首收进锦盒,往怀里一藏。

“这是我特意寻来送人的。”

“送那个喜欢打你的表妹?”

被猜中心思的林远道手上一顿,嬉皮笑脸道,“我送心上人不成么?”

“殿下还是早些回吧,昨日就有发作的迹象,我这里可没药。”

刚要起身的谢彦北,突然捂住心口,整个人如断线纸鸢般栽向棋坪。

满盘棋子叮咚乱跳,一地的黑白小兔蹦蹦跳跳。

“殿下——”

林远道紧张地扑了过去,嘻哈的笑脸变得严肃无比。

“我这乌鸦嘴,今晚就不该应你下什么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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