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帝拧着皱成山包的眉头,不悦地扫了珍贵妃一眼。
小心翼翼观察昭武帝的珍贵妃立马跪下,“是臣妾没教导好宁安,臣妾有罪。”
夏绵绵是被他扣下为质的,夏承山那头倔驴要是知道他的女儿被欺负成这样,还不得从陇西回来抢女儿。
康泽缺武将,领兵打仗的屈指可数。
夏承山手握二十万大军,昭武帝一直心中忌惮,也动过分化兵权的念头。
趁夏承山重伤,一连派去三个武将,没一个顶用的,连失两城。
最后还是夏承山带伤夺回城池。
儿子是用来踹的,女儿是用来宠的,被夏承山宠成心头宝的夏绵绵成了昭武帝关注的对象。
他本想将夏绵绵赐婚给自己的安儿,让夏家成为安儿的后盾。
谁知,夏承山知道后跪在紫宸殿说他的女儿将来是要自己挑夫婿的。
气得昭武帝赏了他五十军棍,赐婚也作罢,夏绵绵被扣在盛京。
这小女娃倒是顺他心意,自己喜欢上了他的安儿。
宁安一直喜欢欺负绵绵,这次太失分寸,是该敲打敲打。
“爱妃说的有理,罚宁安杖二十,抄经百遍,禁足一月。”昭武帝沉着脸道,“万公公,去把那串南海珍珠项链送到凤仪宫给绵绵赏玩,在挑些姑娘家喜欢的首饰。”
“臣女谢陛下恩赐。”
宁安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父皇。
夏绵绵杀人反而领赏,她堂堂公主被一个臣女欺负还要被罚打屁股。
不公平!
“父皇……”
珍贵妃一个眼神,素秋就把人捂着嘴巴带走了。
“回紫宸殿。”
昭武帝走后,令贵妃带着夏绵绵回了凤仪宫。
谢璟安扶起脸色阴郁的珍贵妃,“母妃受累。”
“宁安的脾气是该收收。”珍贵妃环顾四周,“今晚是怎么回事,本宫瞧夏绵绵跳舞时便不对劲?”
谢璟安眉眼闪动了一下,温润的黑眸蒙上一层冷意,“养的兔子突然不乖了。”
“还是你太宠她。”珍贵妃看向朗月星辰般的儿子,脸色端和些。
“不下点功夫怎能让她死心塌地,如今她对我情根深种,就是占有欲太强,是得晾两天才行。母妃,我送您回去。”
“你心里有计较就好,她是夏家女,切忌动真情。”
“儿臣知道。”
一行人走后,本应空荡的院子又走出两人。
“你表妹回来了。”谢彦北看着烧糊的宫灯呢喃道。
“啥?”林远道眼神微微一凝,试图理解。
“那个喜欢追着你打的小姑娘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的林远道瞬间垮脸。
“我为殿下鞍前马后,殿下却等着看我热闹,我的命可真苦!”
“殿下每次看着绵绵打我,也不心疼心疼我,殿下……殿下……等等我呀。”
想到那个小姑娘追着自己表哥满宫殿跑样子,谢彦北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张扬的像个小太阳,和宫里他见到的人都不一样。
后来那个小姑娘消失了,他惋惜了好一阵子。
凤仪宫沉香袅袅。
裹着刚换的杏子红撒花软烟罗的夏绵绵在贵妃榻上滚来滚去,活脱脱地像只撒娇的狸猫。
鬓角刚簪好的累丝嵌红宝石步摇早已歪成了滑稽的角度。
“姑母——”她突然扑到令贵妃膝前,广袖如蝶翼散开,大大的杏眼写满请求,“您让我出宫好不好。”
令贵妃抽出被压的衣袖,板着脸道,“你在本宫眼皮子底下还能被宁安伤着,放到宫外还不得被人啄成秃毛鹌鹑。”
“以前我让着宁安,今日她可没在我手上讨到一点好处。国公府里还有豆包呢,她可是父亲在陇西特意给我挑的。”
夏绵绵扯着令贵妃的蹙金翟纹袖,继续央求。
“绵绵你不是最讨厌豆包嘛?豆包虽会武,太憨实了些。”
夏绵绵倏地坐直身子,珠翠叮当乱响,“经过芸香的事情,绵绵觉得贴身丫鬟还是忠心的好。豆包虽贪吃,但对我忠心。”
令贵妃拢了拢织金云肩,思量一番,还是觉得不妥。
“二房那一家都是穿着羊皮的狼,三房是庶出,看着老实,让你一人在宫外,姑母还是不放心。”
姑母是真的疼她。
对她出宫左一个不放心,右一个不放心。
但她必须出宫。
留在宫里跟谢璟安演郎情妾意,不如主动出击,把那个晚晚找出来。
夏绵绵眼眸轻转,软语相求,“姑母,绵绵总不能在这金丝笼里躲一辈子吧,我现在大了,该出宫锻炼锻炼。”
“再说,以我身份,在宫外谁敢欺负我,宫外还有姨母和远道表哥照应。”
令贵妃瞥了一眼自家侄女,这般锲而不舍,定然有其他原因。
“绵绵为何这么想出宫?”
“我……我想远道表哥,在宫里见表哥太不方便。”夏绵绵嘴一顺,脱口就把自己表哥给拉出垫上。
此时朱雀大街上,策马徐行的林远道连着串地打喷嚏,险些摔下照夜白。
怪了,谁这么想他!
想表哥好啊!
小时候这丫头就喜欢和远道玩,要不是谢璟安出现,把绵绵哄了去,说不定两人早就是一对佳偶。
令贵妃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越想越觉得远道这孩子不错。
“闲书。”令贵妃突然扬声,“快去把绵绵的东西收拾收拾。”
“闲云,去趟紫宸殿,就说绵绵思念父亲,想回镇国公府住一段时间。”
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惊的夏绵绵微张的下巴都忘记收回,大大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姑母。
怎么有种姑母想立马把她打包送出宫的感觉?
难道之前的疼爱是错觉?
闲云闲书收到命令淡定转身离开。
令贵妃伸出染着蔻丹的指甲掐了掐少女的粉腮,“怎么,不是想出宫了?”
“也不用这么着急。”夏绵绵扑进令贵妃的怀里拱了拱,心中涌起不舍。
能不着急嘛,得赶紧让绵绵跟远道培养感情,远离珍贱人的儿子。
“远道这孩子姑母看着是不错的,比谢璟安对你都好。”令贵妃轻抚着她的秀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
夏绵绵想也没想地应道,“嗯,表哥是挺好的。”
哎呀,真的转性了!
谢璟安在绵绵心里那可是千好万好,谁能排到他前头。
令贵妃一听有戏,继续道,“你在宫外,多去广平侯府走动走动。”
“论样貌,你表哥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在京中少年郎里也是佼佼者。”
“论才学,能选为皇子伴读,那也是不差的。”
“论财力,广平侯府在盛京首屈一指,别看你表哥整日玩乐,沉浸商贾之道,人品绝对没问题。”
“姑母每个月收了表哥多少孝敬,这么替他说好话,不知道还以为您在挑女婿呢。”夏绵绵埋着头,声音嗡嗡的。
姑母的私产,都挂在她姨母名下,姨母这些年也不怎么管事,实际操盘的人是她表哥。
夏绵绵自然而然想到银钱上的交集。
“不识好歹。”令贵妃稍用力拍在夏绵绵后背上。
“林远道在盛京世家公子里面那也是万里挑一的,关键你姨母也十分喜欢你。”
夏绵绵吃痛地抬起头,看着装怒的姑母,笑吟吟道,“姨母疼我,姑母更疼我。”
姑母的心思她哪里不知。
她和表哥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情谊,哪里能凑成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