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点~2点,午休时间为两个小时。
孟徽雪今天回家吃午饭。
到点准时下班,她骑自行车,18分钟就到家了。
今天家门口围了不少邻居。
孟徽雪快步上前。
街坊邻居看到她,一个个脸上都很兴奋,纷纷出声。
【她家女阎王回来了!】
【嘿嘿,又有好戏看了!】
【我要赶紧告诉女阎王,她大姐夫是个不老实的,养在乡下的女儿找上门来了!】
孟徽雪面无表情,看着众人头顶上时不时冒出的弹幕。
生了双胞胎后,莫名其妙就多出了这个技能。
“徽雪你家来亲戚了!刚进屋!”
“是一个乡下来的黄毛丫头,看年纪和你大姐生的延安差不多大。”
【老李这嘴真快,我都还没说完,他插什么言呐!】
“有十六七岁了吧,身上带着孝呢,一来就跪在你家门口,哭得老惨了。”
【亲爹都不管,长这么大了才来找爹!】
“肯定惨啊,她亲娘刚死了,亲戚都虐待她,要把她卖给瘸子当媳妇。”
“要我说,你大姐夫真不是个东西,抛妻弃女,爹娘死了都不回去看一眼……”
邻居们你来我往,义愤填膺指责大姐夫顾建华。
邻居们说话喜欢掺水分,以讹传讹,只能听七分信三分。
孟徽雪听了个大概,正要开口说话。
孟家大门突然砰的一声打开。
孟妈气势汹汹走出来打开院门。
大伙立马问她情况。
孟妈笑道:“你们不要瞎操心了,赶紧把路让开,我小闺女要进家,她吃了午饭,下午还上班呢。”
平时和孟妈不对付的张金花,笑得阴阳怪气。
“凤君,恭喜你啊,又当了外婆,白得这么大一外孙女!”
孟徽雪推着自行车进院,没有插言。
孟妈可不是吃素的。
“金花瞧你这眼睛都羡慕红了,是不是想抱孙子了?当初你和老孙要是同意,你儿子立马能给你领回三个宝贝金孙,叫你奶奶。可惜了,唉呀!”
张金花的小儿子想娶厂里丧夫的女职工,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和婆婆要养。
但张金花夫妇俩都认为这种女人,谁娶谁挨穷一辈子。
好端端的宝贝儿子,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居然看上个寡妇,一定是被狐狸精给迷了。
夫妇俩便去寡妇门前闹了一场,闹得很难堪,公安都来了。
一问,原来女职工就没搭理过她儿子,是她儿子自作多情。
后来,小儿子没工作成了街溜子,被街道办强制安排去下乡接受劳动改造了。
至于那女职工,人现在是四级女钳工,工资高着呢,婆婆照管着孩子,想娶她的人多了去。
提及旧事,张金花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谁羡慕了,没影儿的事,别瞎说!”
其实她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
当初要是同意儿子娶了那寡妇,寡妇的工作不就到儿子头上了嘛。
儿子哪还用去下乡吃苦!
“金花姨说得对。”
孟徽雪瞟一眼众人:“瞎说什么呢,闲得没屁吃了,就像金花姨一样,去厕所蹲着吃新鲜的。”
那一瞬间冷冽而凌厉的眼神,唬得众人不敢吱声,害怕她骤然发怒。
等孟妈和孟徽雪进屋了。
张金花脸上挂不住,连忙解释:“这话我可没说啊!是她说的!”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不大对了,不约而同开始散去。
孟家三闺女漂亮是漂亮,但脾性却像女阎王似的,说话又毒。
没人想和她发生冲突,都不敢还嘴。
她可是一巴掌把闹事的流氓,打出过脑震荡的。
*
一进屋,孟徽雪就看见客厅里站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女孩。
她身上穿的旧衣服打满补丁,裤子还短了一截。
脚上穿的布鞋,左边那只烂开裂了,右边脚趾头露了两个在外面。
泪眼汪汪看着坐在木椅上的孟老太太。
“老太太,我说得句句都是真的!”
“当年,我爹结完婚和我娘圆了房就离开家了,我爷很快就不行了,家里到处托人联系他,让他赶紧回来看一眼。”
“娘跟我提过很多次,我爷他撑了六天,吃不进东西,最后人都快熬干了,快死的时候……眼睛都鼓出来了,一直盯着外面,叫栓子,栓子……”
顾念念模仿将死之人的语气,说到激动处,哽咽痛哭。
谁听了不得说一句可怜。
果然,孟老太太听了她话后,叹了口气,神色颇为哀恸。
顾念念眼中立刻闪过一丝精光,心中狂喜,以为自己的说辞打动了孟老太太。
顾念念继续声情并茂往下讲,没注意到身后来人。
孟徽雪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位疑似‘女主’的女孩。
【幸好我上辈子看的短剧够多,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编。】
“接着就有人到家里来报丧,说我爹回不来了…被小日子丢的手榴弹给炸得死无全尸。”
“我爷听到这个消息,大叫一声!栓子啊!吐出一大滩痰血,就去了。”
“死了眼睛也闭不上,村里人想过很多办法都没用,说这是急血丧,要赶紧抬山埋了,不然对后代不利。”
“我娘没了活路,村里都传她克夫克亲,娘家也回不去。”
“那悬到房梁上的绳子都套脖子里了,又被亲戚救下来,才发现怀有身孕。”
“我娘也想为我爹守着,怀胎七个月生下我。老太爷见是姑娘,直呼晦气,亲自做的主,让二房的叔叔给我爹留个根,才又生了我弟。”
孟徽雪心中慨叹,果然是当角儿的,口才真好!
孟二嫂俞晓曼翘着腿坐在沙发上。
可能是颧骨突出嘴唇在薄,眼窝青黑,没什么精气神,面相显得很刻薄。
说话声音也尖锐。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看你年纪轻轻,懂得还挺多啊,什么圆房,留根……”
她嘴巴一撇,嫌恶道:“说出来真不嫌害臊啊。”
乡下来的土包子,又脏又臭,头发上肯定爬满了虱子。
俞晓曼本能对眼前的小丫头没什么好感。
顾念念也是,内心正疯狂吐槽着。
【俞晓曼你这个老虔婆真是一点都没变,年轻时这张嘴也是在粪坑里泡过,又臭又硬。】
【哼,你以为我还会像前世一样任你欺凌吗?!】
【哼,我顾念念重生回来,绝不会再受你的窝囊气!】
豁!跟二嫂还有仇,难道重生是来复仇的?
孟徽雪作为吃瓜群众,很有素质,不插言,不起哄。
默默看。
丝毫不知道内心真实念头泄露,顾念念抹着泪自嘲。
“我是有娘生,没爹教的玩意,肯定没有太太您说话有文雅有内涵。”
“您要怪就怪我爹,要骂也是骂他,只生不养的畜生!”
“我和娘在乡下吃糠咽菜食不果腹,他在城里娶白富美娇妻生儿子,大鱼大肉享艳福!
“我要是有一个称职的好爹,就不会过成现在这副凄惨样。”
这话一出,孟妈脸色先变了。
俞晓曼却没开口回击,没脸的是大姑子孟徽兰,又不是她。
瞧着婆婆吃瘪的样,她心里反而暗暗称快,喜得不行。
【平时不挺爱吹捧你大闺女如何了不起,在市医院做外科医生,被病人争着夸医术高明,救死扶伤吗?】
【哟哟,这会儿怎么哑巴了呀!让你显摆,这下被人打脸了吧!活该!】
孟徽雪眸光一沉。
她始终不明白二嫂的心态,同为一家人,却见不得一家好。
顾念念见俞晓曼不回嘴,解气又得意。
【俞晓曼这老虔婆就是纸老虎!】
【唉,想想真是气,前世在孟家,我怎么就那么笨不知道骂回去!】
【天天挨她讥讽奚落是乡下村姑,配不上她宝贝儿子,没少吃挂落儿。】
【啊啊啊,我真是太傻了,不懂得反击,寄人篱下吃尽哑巴亏!】
孟徽雪惊了一下。
儿子???
她是二嫂的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