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回信的笔迹歪歪扭扭,一看就是苏婉婉的。
当初江辞岁当是苏婉婉代笔回信,还纳闷罗斯卿怎么不找个好些的先生。
毕竟苏婉婉那一手狗爬字,是个人见了都要头疼。
“苏婉婉,如今你尚有机会解释。”
趁绿环还未回来,江辞岁垂眸又看苏婉婉。
她气定神闲,眉眼冷淡不怒自威。
罗斯卿心一寒,直勾勾盯着江辞岁的目光都带着愕然。
他怨恨江辞岁,一是因她不辞而别,险些害罗家丢脸。
最重要的,便是她在楚州一年音讯全无。
可如今当面对峙,他竟才知道,江辞岁给了他应急时间,也传了书信回来。
罗斯卿又将目光转向跪在地上,面色苍白的苏婉婉。
所以…是他一直信任怜惜的婉婉,在骗他?!
苏婉婉唇色惨白嚅嗫许久,“姑娘,我……”
可一句没说完,苏婉婉两眼一翻,纸片似的身子软软地栽了下来。
“婉婉!”
罗斯卿眼疾手快,及时将她接在怀中。
主要是苏婉婉的怀中,还有他的孩子呢。
罗斯卿一手美妾,一手孩子这么搂着。
“婉婉身子尚且虚弱,我先带她回去安置,告辞了。”
罗斯卿连江辞岁的目光都没敢看,抱着苏婉婉与孩子仓惶逃离。
若江辞岁说的是真的。
那他这一年的怨恨又算什么?
绿环正带着这一年的回信,兴冲冲往外冲时,正看见罗斯卿仓惶逃离的背影。
“怎么这便走了?信还没拿呢!”
江辞岁敛起眉眼间的凌怒,抓着绿环又去置办丧仪。
“不必看了,罗斯卿也不是傻的,他心中有数。”
苏婉婉能装晕一时,总不能一直晕着。
罗斯卿只要有心问上几句,便能得知真相。
“苏婉婉这次怕是惨咯,生了长子又能如何?生母为奴婢,那孩子到死也承不了爵位!”
绿环翘着嘴,心情也好得要命。
昨日受的委屈,总算要找补回来了。
“人家的家事,你管那么多?”江辞岁一巴掌将她打断。
的确是罗府私事。
因为罗斯卿便是求,她也不打算回头了。
不信任她的男人,要来何用?
她们主仆正闲话时,门外不疾不徐响起一道慵懒的声音。
“进去做事。”
话音刚落,数十侍卫鱼贯而入。
没等江辞岁与绿环反应过来,这些男人便接过她们手中的活,置办起了灵堂布置。
江辞岁看向那位身材颀长,却怎么瞧怎么不顺眼的督公,端着恭敬眉眼上前。
“丧仪未到,督公怎么便来了?”
昨日陆朝年只说要来拜祭,可没说他还要帮着操办啊。
陆朝年未应声,招手又让人抬进来十口硕大的箱子。
“这是给老国公的奠金。”
陆朝年挑眉示意这十口箱子。
莫说一脸震惊的绿环了,就连江辞岁见了这般阔绰出手,都忍不住愣了片刻。
难怪都说陆督公权柄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就这出手,比皇上昨日的赏赐还多了些……
“江家与督公素无往来,督公出手如此阔绰,我等实在受不起。”
“江府尚能招买仆人,置办灵堂之事,也不劳督公上心了。”
江辞岁本也不是贪财之人,委婉拒了陆朝年这番心意。
宦官把持朝政,能不来往还是不要来往的好。
何况昨日…陆朝年说话实在不中听。
陆朝年没理江辞岁的婉拒,堂然进门,来到老国公的棺椁前,先上了三炷香。
随即才转头,那双细长微扬的眼眸,狐狸般在江辞岁身上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