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年倏然回身,刚巧对上江辞岁尚且没来得及收回的恼怒目光。
江辞岁一愣,索性不收敛,一双清冷眸瞪回去。
一点儿也没有被抓包的窘迫。
陆朝年有些失笑,低吟吟的嗓音流淌着点点柔意。
“总之,还请县主仔细考虑一二吧。”
话音刚落,江辞岁唰的起身。
拂了拂身上的褶皱,她看向陆朝年冷硬的侧脸,周身萦绕的森寒气场。
唇角微抽,转身嘴里咒骂一句:
“死太监。”
便神色自若的离开了亭子。
一个太监而已,再有通天的本事,也只是个攀附权贵,极尽谄媚的奴才。
竟然明目张胆想让她做对食。
命根子都没了,早就该断欲断念,还跑出来嚯嚯人。
想得美!
“主人?”
原本隐匿在暗处的苍九司缓缓从纱幔后走了出来,犹豫的询问了一嘴。
陆朝年眸光幽幽的盯着瀑布外鸣叫的飞鸟,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好一会儿,他才嘲弄的嗤笑一声,瞳孔之中暗流涌动。
“死太监……吗?”
除了不记得他,她还真是一点没变。
苍九司脸色一白,慌乱的垂下头,大气不敢喘一下。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家主人要发火的时候,耳畔却传来他淡淡平静的嗓音。
“送她回府吧。”
苍九司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当他抬眸看清陆朝年那双阴鸷含笑的眉眼时,后背顿时起了一层凉意。
忍着一身鸡皮疙瘩,他连忙应是。
江辞岁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外头尽是京城商贩的叫卖声。
她指腹轻轻划过下颚柔嫩的肌肤,眼前不自觉浮现起男人压在身上,用力摩挲她下颚的触感。
嘶……
江辞岁狠狠打了个激灵。
怎么有这么厚颜无耻的太监?!
哥哥说的时候她还不信,真想给那时候的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不过……
她轻嗅了嗅自己的衣衫,只觉得上面隐隐沾染的檀香味尤其熟悉。
方才心绪不宁也是如此,这香总让她想起少年时。
为何她会对那个死太监身上的味道如此在意?
咯噔——
马车一个颠簸,江辞岁骤然回神。
“怎么了?”
她蹙眉掀开车帘,却不成想对上一双深邃眉眼。
正午暖阳之下,她白皙的脸颊熠熠生辉,那双漆黑的眸子宛若琉璃一般。
即便只一根素簪挽发,却也遮不住她面容娇艳明媚。
不少马车外的人都看愣了神,其中自然也包括面前之人。
罗斯卿坐在马上,身姿挺直,修长如松。
若不是早知他这人骨子里的不堪,还真能被他这幅皮囊蒙了眼。
哗啦一声,江辞岁毫不留情的甩上了帘子。
连白眼都不屑翻。
啧。
刚走一个晦气,现在又来一个。
烦不烦?
“县主,您没事吧?”
马车外头苍九司下意识慰问一句:“有孩童冲撞了马车,已经用银子打发了。”
“嗯,那就赶紧回府。”
她嗓音带着点儿不耐烦。
“阿岁,我……”
罗斯卿隔着帘子还想说些什么,下一秒马车却已经直接离去了。
他用力攥紧缰绳,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远去。
一个孩童屁颠儿跑了过来,对着他伸手:“大爷,赏钱。”
罗斯卿眉心一蹙,随手扔出去一锭银子。
原本看到那驾车之人是苍九司,他心中猜疑马车中会不会是江辞岁。
没成想竟然真的是。
这陆朝年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他围了江府,却任由江辞岁出入,不让外人进。
怎么瞧都不像是想对江家不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