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见就见,也不怕她是心怀鬼胎?
旋即淡淡嗯了一声:“我换了衣裳便来。”
待到苍九司退远,绿环才忧心道。
“姑娘,他这是要带你去哪儿啊?”
江辞岁并未回答,只是起身褪下了身上的丧服,换了件纯白色的衣衫。
穿着丧服出门,到底太过显眼。
“你留在府内照顾阿兄,我很快回来。”
只留下这么一句,江辞岁便披上绿环递来的斗篷,快步出了门。
晨清初临,雾霭氤氲。
江辞岁坐在马车上,纤细白嫩的手指轻挑窗帘,淡淡扫了一眼窗外。
她的脸色逐渐沉了几分。
从踏出江府开始,她就一直在刻意记路。
京都内大小纵横街口,她自小都烂熟于心。
可不知不觉间,这辆马车已经脱离了她熟悉的所有主道。
她从未走过这条路。
苍九司打算把她卖了吗?
四周都是朦胧的雾气,隐隐看得出丛林诸木。
这是郊外?
耳畔传来阵阵水流声,江辞岁越发生疑。
马车也在此时停下。
“县主,到了。”
苍九司掀开马车帘子,出声提醒。
江辞岁略一垂眸,遮掩下复杂的心绪,俯身出了马车。
陌生的风景扑进视野,她有些震撼。
京都皇城外,何时有这种地方了?
只见四周山林之间,一处山庄矗立,身后泊泊水流,依稀可辨远处瀑布涛声。
“这是督公在京郊的私宅。”
苍九司似乎猜到江辞岁在想什么。
“私宅……”
江辞岁眸子一眯,轻笑试探。
“陛下对督公果真宠爱,如此奢华的私宅,只怕是独一份恩宠。”
苍九司闻言蹙眉抬头望去,沉声道:
“陛下不知道这里。”
江辞岁下车的动作一顿。
“陛下不知?”
苍九司点了点头,在前头引路。
“不光陛下不知,朝野上下无人知晓,县主大概是第一个外来人。”
江辞岁眉心微绞,不动声色的打量四周。
心下已是一片复杂。
这已远远超出陆朝年口中所谓的帮衬,爹又不是救了他的命。
无人知晓的私宅,竟让她做第一人。
若借此机会,上书参他一本,以表江家衷心,未必没有活路。
陆朝年向来算无遗策,怎会把自己架在火坑上?
思绪间,二人一前一后入了山庄。
“县主稍作休息,督公一会儿便来。”
下人奉上茶水,随着苍九司一同退下。
江辞岁抬眼四望,倒被一处造景吸引目光。
那是一座硕大精巧的亭子,矗立于山庄最顶处。
银绸瀑布,玉树芝兰,都仿若成了朦胧的纱幔,将那亭子团团簇拥。
别有一番风味。
总以为宦官都是些不阴不阳,攀龙附凤的浅薄角色。
不成想,陆朝年竟然还有如此雅趣。
若非局势不对,她倒很想细细参观。
江辞岁不禁在心中腹诽,目光缓缓落在一旁金丝楠木桌上氤氲缭绕的香炉。
进来时她就注意到了,鼻尖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檀香。
这香气凌冽中带着一丝……她说不上来的独特。
就仿佛,是她记忆之中熟悉的味道一般。
可她仔细思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么喜欢这香,我遣人包好送到贵府上。”
一道清冽的嗓音忽而打断了她的思绪。
似玉石相击,又似寒泉流淌。
江辞岁心头一跳。
素色纱帘之后,一道朦胧身影映的修长,若隐若现。
宽肩窄腰,手中珠串轻捻,穗子随着他走动轻拂。
“不必,臣女不宜香。”
江辞岁嗓音淡然清澈,不卑不亢。
再送香来,平添江府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