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这就是他的心腹,苍九司。
江辞岁面色一沉。
不过是看门的差事,就让陆朝年出动心腹大将,未免太夸张。
“说的好听,只怕防的不是外客,是我们吧。”
江齐晟抬眸冷笑,心下是燎原的屈辱和愤怒。
一个侍卫,竟也敢如此无礼。
“今日我偏要出府,让开!”
他沉声呵斥一句,轮椅猛的向前冲了过去。
“哥哥?!”
江辞岁骤然回神,心下一紧。
苍九司却视若无睹,只是微微侧身。
砰的一声,江齐晟的轮椅重重撞在门槛上。
轮椅侧翻,他也因为惯力朝前坠去。
苍九司只是冷眼旁观。
身侧却忽的掠过一阵厉风。
面前一抹纯白衣袂一晃而过,下一秒,鼻腔被一股清冷的冰雪气息充斥。
江辞岁用力一拽,将江齐晟拉回身边。
“哥哥,你没事吧,可有受伤?”
江齐晟只无力摇头,垂眸掩下悲痛。
她不放心,俯下身仔细查看,这才松了口气。
若非她眼疾手快,江齐晟免不了要受皮肉之苦。
苍九司按耐住小臂上的隐隐凸起的青筋,看着面前这个不过桃李的女子。
方才有一瞬间,江辞岁是想杀了他的。
只有沾了人命,才能迸发出如此凌然的杀意。
这凋败的将军府里,还有这等将门虎女?
“二位莫要白费工夫了。”
苍九司收敛心神,冷声劝告。
“不然,伤的只有自己。”
江辞岁下颚绷紧,一身素净的丧服在她身上,好似上了战场的盔甲。
眸底染上一抹厉色,她低头抬手,探指伸向发髻,不怒自威。
忽而眸光犀利,猛的拔出素簪,径直一甩。
苍九司瞳孔骤缩,倏然侧身。
叮——
他面色阴沉的看着身后直直钉入柱子的素簪,竟没入了半截!
脖颈处温热的液体让苍九司一愣,下意识摸了摸。
掌心一片鲜红。
“一介侍从,如此轻待,就别怪本县主替你主人小以惩戒了。”
苍九司眯起凝重的双眸,小以惩戒?
她刚刚这下,可是瞄准了他的喉咙。
十多年了,头一个能伤到他的人,竟是个女子……
江辞岁亦抬眸直视他,秀颜锐利而冰冷。
敢如此对待她在世上最后的亲人。
她不要了他的脑袋就不错了!
这么对峙半晌,苍九司忽的俯身,对着江辞岁微微做了个辑。
“县主恕罪。”
江辞岁眸光一闪,只当他还有阴招。
但他只是顿了顿,意味深长的对上江辞岁眉眼,压低了声音。
“不过县主聪慧,不妨想想督公用意。”
苍九司意味深长,点到即止。
江辞岁眉心微蹙,抬眼对上苍九司双眸。
心底霎时被一股寒流刺痛,她猛地缩起瞳孔,长睫微颤。
江家立了大功一件,又搭进去满门忠烈。
京城百姓无不爱戴怜惜,自己和哥哥几乎成了民心所向。
那么君王会怎么想?
双手不自觉攥成一团,她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虽有不甘,但陆朝年恐怕是对的。
江齐晟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辞岁?”
江辞岁面色凝重的后退一步,再次抬眸,看向仓九司的眼神少了几分针锋相对。
“刚才是江家鲁莽了,多谢大人指点。”
说罢,她侧身转动轮椅,轻声道:
“哥哥,我们回去。”
江齐晟抬手握住了江辞岁冰凉的手背,眉宇之间有些担忧。
“你是想到了什么……”
“哥哥。”
江辞岁打断他:“你信我。”
江齐晟看着妹妹那双素来沉稳如冰的黑眸,此时闪烁着异样的冷光。
他沉默了半晌,到底是没再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