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幽。
雅香苑里,江心月也还没睡。
派去平阳侯府打探消息的丫鬟,到现在还没回来,她等得烦躁,将一棵开得正艳的山茶花,剪得乱七八糟,一地的残花败蕊。
屋子里其他的丫鬟,此刻大气也不敢出,只战战兢兢地侍立在一旁,唯恐她将一腔怒火,发泄在他们身上。
就在江心月不耐烦再等下去的时候,人回来了。
“快说,侯府那边有什么动静?”
江心月着急地催促。
派出去的丫鬟,是她的心腹,名唤莲香:“谢小侯爷已经醒过来了,但他也不知道,是谁打得他,之后,侯府把上上下下都查了个遍,也没有查出凶手是谁。”
一点儿有用的信息都没有,江心月不禁更烦躁了。
“明明我算计得好好的,只要江锦月那个贱人老老实实待在暖阁里,就能跟谢天齐滚到一张床上,到时候,我就能顺理成章的跟他退婚,不用再嫁给那个一无是处的莽夫!”
想起自己功亏一篑的谋划,江心月就气不打一处来:“都怪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程咬金,要不是他,我的计划也不会失败,气死我了!”
她对着那株可怜的山茶花,又是一通乱剪,终于将这棵价值不菲的名贵品种,祸害得惨不忍睹。
“小姐息怒。”
莲香赶忙劝慰道:“虽然这次的计划没有成功,但眼下,小姐和谢小侯爷的婚期还没定,小姐再找机会就是。”
“没错!”
被她这么一说,江心月也稍稍冷静了些:“这次是江锦月运气好,让她逃过了一劫,下次,她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顿了顿,她想到了什么:“对了,我吩咐你做的事,做了吗?”
“做了。”
莲香立即向她汇报:“奴婢已经按照小姐的吩咐,找到那个被买通的婢女,也把小姐吩咐她的事儿,都跟她交代清楚了,小姐放心。”
“那就好。”
江心月满意了。
“江锦月,就算你没跟谢天齐滚到一张床上,又能怎样?光是给谢天齐下药,意图勾引他这个罪名,就够你喝一壶了!”
她自言自语地说着自己的谋算,仿佛已经看到江锦月百口莫辩的模样。
一想到等谢天齐上门兴师问罪的时候,爹娘和二哥会对江锦月有的反应,她就忍不住想笑。
相府的真正千金又怎样?
丞相、丞相夫人是她的亲生爹娘,又怎样?
还不是被她这个冒牌货,拿捏得死死的?
江心月丢下用完的剪子,洋洋得意地睡觉去了。
……
谢天齐是在事情发生的第三天,找上门的。
对于他的出现,江锦月毫不意外。
她被带到了书房。
今日恰逢休沐,江丞相也在。
除了他,沈静仪和江慎也都在场,当然,更不会少了江心月。
看到她,江心月的眼里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江锦月只作不见。
“不知江丞相叫我来,所为何事?”
她过于疏离的态度,倒是让江维帧不由一愣。
对于自己这个刚认回来的亲生女儿,他其实比沈静仪更加不亲近,可是,就算如此,她每次面对他的时候,却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子女该有的孺慕之情。
所以,当她突然不再唤他“阿爹”,而是一声疏离却有礼的“江丞相”的时候,落在他耳朵里,便显得格外突兀。
但也只是一瞬,江丞相便将这种感觉抛诸了脑后。
毕竟,眼下最重要的是谢小侯爷的事情。
就在他想要把前因后果先问清楚的时候,江慎却抢先一步,不问青红皂白,冲着江锦月就是一通兴师问罪——
“江锦月,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给谢小侯爷下药!你知不知道,他是你未来姐夫,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连心儿的未婚夫,都要勾引!”
他当真是替江心月抱打不平,骂得唾沫横飞。
眼看有人替她出头,江心月也柔柔弱弱地站了起来,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锦月妹妹,我知道你怪我抢了……”
这个“抢”字一出口,她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将剩下的字眼咽了回去。
江锦月却不肯放过她:“抢了我什么?”
江心月根本不用开口,自有江慎替她冲锋陷阵:“心儿能抢你什么?分明是你要抢她的未婚夫!”
江心月隐晦又得意得冲她勾了勾唇,旋即又装出那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二哥,你别说了,我知道锦月妹妹怪我抢了爹娘的宠爱,所以一直不喜欢我……”
“江丞相和江夫人是你的爹娘……”
江锦月嗓音轻淡,像是真心疑惑:“我为什么要怪你抢了你爹娘的宠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