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份房屋赠与协议书。
姜绾想起上次在这里，她最后补的那句“包括这套房子”，果然在赵砚舟耳朵里变成了另样的提醒吗？
姜绾没去接那份文件，而是捧着杯子，抿了一口温水。
这还是第一次，两个人一见面竟先喝上了水。
幸好她也不是第一次被赵砚舟“端茶送水”了，并没有太大的“受宠若惊”之感，只不过以往大多都是……在床上。
意识到自己思绪飘得有些不是地方，姜绾往回拽了拽。
不过也多亏了思绪不正经的飘了一瞬，还真让姜绾想起了些什么。
她视线落在那份洁白文件上，把关键词在脑海里穿成了串。
方浅音回了国，赵砚舟陪着对方在为她开的餐厅吃饭，现在又要给她一套房子……
姜绾挑了挑眉，恍然大悟：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分手费”？
那她们这段关系可是真够值钱的。
但她不需要。
她眼睛眨了眨，对着人笑得轻悦：“这个……就不用了。”
洁白的文件静静的躺在茶几上，赵砚舟微垂着眉眼看她，表情没有什么异样，但深邃的目光夹杂了些许的微妙。
那双幽深的眼眸她近距离看过很多次，但凡夹杂那么一点点的其他情绪她都可以清晰辨别出来。
坐在对面的赵砚舟眉宇间染上了些上位者的威严，姜绾知道他在想什么，却存心迟了几秒。
他把事情想的越复杂，就越能衬托出她的“小忙”多简单。
多次的亲密接触，足以让姜绾把握住刚好的时机。
赵砚舟眸色刚一微动，姜绾便从自己包里掏出了那份烫着金边的邀请函。
拿出来的时候她不免心中再次唾弃了一遍江宇，“拜高踩低”的狗腿子行径，赵砚舟的邀请函都跟其他人的不同。
烫着小金边，一打开里边还带着立体的金色花纹。
但赵砚舟显然关注不到这些，他扫过那几句诚挚邀请的官方话术，几秒之后便又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姜绾。
姜绾依旧是那副礼貌浅笑的神情，可赵砚舟怎么看怎么觉得她的神情跟以往有所不同，多了几许鲜活。
他不明所以，但是这的确让他感到了一丝新奇。
姜绾自然是美的，而且是美到了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地步，饶是他见过那么多形形色色，依旧视线不由自主的在她身上多停顿了一秒。
坐上这个位置，给他塞人的不在少数，他其实没有给自己设立什么道德标杆，只是他的确对那些人没兴趣。
慕易白为此调侃他多次，称他为……性冷淡。
没什么好辩解的，没意愿就是没意愿，赵砚舟扫了慕易白一眼却什么都没说。
但是裴少煊似乎有些不能接受这样的说法，强行给他扣了一顶其他的帽子。
处处留情的人把深情看做好品格，似乎又矛盾又理所当然。
赵砚舟不在乎这些，但自从裴少煊咋咋呼呼宣扬完这个结论之后，塞人的人竟安静了许多，他倒是得了个清净。
他原本就生的淡漠，却无意间得了个深情的好名声，果然世间所有事不过都是真真假假。
直到他第二次遇见姜绾，她的美看起来那样不真实，却又那么真实的站在他眼前。
那是一次晚宴的散场，在他的车门前，姜绾和一名年轻男子一起，年轻男子说自己姓“江”，说的话喋喋不休。
然后他毫无顾忌的打断了对方，让姜绾跟他上了车……
赵砚舟指尖捏在那个“江”字上，收回了思绪。
姜绾开了口：“赵先生，房子着实有些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倒是这个小忙，如果你十五号有时间的话，不妨……”
这话说的自带一股装巧卖乖的嫌疑，一套价值上千万的房子怎么能与赵砚舟的人情相提并论。
海城这么多富商豪门，能请到赵砚舟去参加一场私人寿宴的人家，怕是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在海城连名号都排不上的江启年，又何德何能。
但姜绾也没有一味卖乖，她不动声色的用了“小忙”两个字，把自己跟邀请函摘得干干净净。
赵砚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美好，怕是还没脱掉她衣服的时候就已经把她调查了一个底掉。
但她没什么好掩饰的，这邀请他本来就不是她的本意。
赵砚舟看着她的眼睛，没说话，手掌里打开着的邀请函没有合上也没有放下。
姜绾其实并不完全希望赵砚舟同意，她也不想让江家父子那般如意。
她可以自己和赵砚舟发生什么关系，但江家父子那般嘴脸的“引荐”足以其心可诛。
不过，现在，她最想要的是设计方案不被江宇恶性打压，她想通过。
她们整个二组为了这个方案前前后后忙活了三个星期，先不论每一个设计师都渴望自己的设计付诸实践。
更现实的来说，这个春季服装设计方案通过与否会跟全组员工的年底奖金息息相关，这笔奖金也是她们应得的，决不能被江宇对她的刁难所连累。
姜绾心里冷笑了一声，人生哪里能没有取舍呢，先保住自己最想要的罢了。
随即便又像是递梯子一般的开了口：“赵先生工作繁忙我也是知道的，你随便找个人敷衍一下就好。”
赵砚舟看着面前人嘴角上扬却是一副冷笑的意味，他指尖在“江启年”那三个字上点了点，随手扔在了茶几的玻璃桌面上。
轻飘飘的就像是在扔一张废纸。
“可以。”
姜绾莞尔，倒也不算预料之外，虽然她和赵砚舟不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的关系，但这毕竟是“分手费”，赵砚舟总不至于连这么个小忙都吝啬。
何况又不用他亲自出面。
姜绾对这个结果很满意，那天是江启年自己说的，就算不是赵砚舟本人来，也可以。
这个交易看似是她跟江宇做的，但实际江宇代表的人就是江启年。
事情既然已经谈好了，姜绾便打算告辞，虽然“好聚好散”不太符合她们之间的关系，但姜绾也想不出更合适的词了。
她站起身，刚要说声再见便看见被她差点遗忘的包包。
她伸手去够，还没够到，对面的赵砚舟却站了起来。
姜绾想说：“不用送了。”
可她刚笑了笑，指尖都还没碰到包带，就被赵砚舟打横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