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南海市西区的天际线突然被一道刺目的红光撕裂。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裹挟着热浪席卷而来,整座城市都在颤抖。
玻璃幕墙映出扭曲的火光,无数碎屑在冲击波中簌簌坠落,像一场黑色的雪。
市政大楼瞬间灯火通明。
许怀川扯开深蓝色领带时,指尖还残留着深夜批阅文件的钢笔凉意。
走廊里此起彼伏的警报声中,他一把抓住迎面跑来的秘书:”通知消防总队启动化工灾害预案,让医院腾空烧伤科病床。”
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劈开混乱的空气。
车队刺破浓烟时,副驾驶的平板正闪烁着不断扩大的污染半径模拟图。
许怀川盯着窗外扭曲变形的输油管道,飞溅的原油在火光中拉出诡异的紫红色弧线。
电话那头负责人的声音带着颤:”三号储油罐已经开始倾斜——”
“福利院距离泄漏点多少米?”他突然打断。
得到答案的瞬间,”改道。”
这两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时,车队已经急转漂移,轮胎在沥青路上擦出尖锐的呜咽。
后视镜里,冲天而起的蘑菇云正将夜空染成血色。
深夜的福利院一片静谧,陶思洛轻轻合上童话书,指尖还残留着孩子们睡前依偎在她身旁的温暖。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简单洗漱后躺下,窗外的月光如水般流淌进来,映着她疲惫却温柔的面容。
然而,就在她即将沉入梦乡的一刻——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骤然撕裂夜空,整栋楼都跟着震颤起来,玻璃窗嗡嗡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陶思洛猛地坐起身,心脏几乎要撞出胸腔。
她赤着脚冲到窗前,瞳孔骤然紧缩——远处的天空被一片猩红的火光照亮,浓烟翻滚着吞噬夜色,热浪甚至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到。
“孩子们!”
她顾不上穿鞋,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门,走廊里已经传来此起彼伏的哭声。
她推开儿童宿舍的门,眼前的景象让她的心狠狠揪紧——
年幼的孩子瑟缩在被窝里,小脸惨白,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出声。
稍大一点的紧紧搂着弟弟妹妹,明明自己也害怕得发抖,却还在低声安慰:“别怕,别怕……”
“陶老师!”不知是谁先发现了她,下一秒,小小的身影们全都扑了过来,像受惊的雏鸟终于找到了归巢。
陶思洛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的慌乱,蹲下身将孩子们拢进怀里,声音轻柔却坚定:“没事的,老师在呢。”
她抬头看向同样惊慌的其他老师,迅速做出决定:“不能留在这里,得立刻撤离!”
走廊的灯忽明忽暗,远处爆炸的余波仍在震颤大地。
她抱起最小的孩子,另一只手牵着一个,声音在嘈杂中依然清晰:“大家跟紧我,我们慢慢走,不要慌……”
孩子们的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像抓住唯一的浮木。
夜风裹挟着焦灼的气息扑面而来,火光映红了他们苍白的脸。
许怀川的车队疾驰在扭曲的街道上,远处冲天的火光将他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他紧抿着唇,指节在膝盖上无声地敲击,目光死死锁定前方——福利院的轮廓在浓烟中若隐若现,斑驳的围墙已被热浪烤得发烫。
“再快一点。”他声音低沉,像绷紧的弦。
司机猛打方向盘,轮胎在焦黑的沥青上擦出刺耳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