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出大门时,许怀川正在接电话,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或许更短,短到陶思洛怀疑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临时有个视频会议。”他挂断电话,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在车里等十分钟?”
陶思洛犹豫了一下,拉开副驾驶的门。
车内有淡淡的雪松香,混着一丝咖啡的苦涩,座椅调节得恰到好处。
许怀川启动车子时,衬衫领口随着动作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晒伤的皮肤——首都的阳光看来比这里更烈。
陶思洛注意到车前放着一本翻开的建筑杂志,页角有折痕,像是被反复翻阅过。
“最近在忙新图书馆的设计?”她指着杂志上某处批注,那是许怀川特有的瘦金体字迹。
许怀川转动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你记得。”
三个月前的市政会议上,她曾提过福利院需要儿童阅览室。
夜色中的城市像流动的星河。
轿车驶过重建的西区街道,新栽的法国梧桐在窗外连成绿色的波浪。
陶思洛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安全带边缘,那里有个不易察觉的磨损——许怀川的车总是用得很久。
“听陈海说,上周的消防演习很顺利。”许怀川突然开口。
陶思洛微微睁大眼睛:”陈秘书连这个都汇报?”
“我要求的。”红灯亮起,许怀川转头看她,霓虹灯的光影在他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毕竟…”他的声音低下去,”答应过要重建最安全的福利院。”
车厢里突然安静下来。
陶思洛望向窗外,一家新开的甜品店橱窗里,草莓蛋糕上的奶油花正在暖光灯下微微颤动。
“那家店的提拉米苏还不错。”许怀川顺着她的视线说道。
“你去过?”
“上周验收公园时路过。”他轻打方向盘拐入辅路,”想着或许…”尾音消散在引擎的嗡鸣中。
陶思洛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不带任何公务目的的独处 仅仅只是…共进晚餐。
这个认知让她的耳尖微微发热。
两人一个月没见了,陶思洛略感紧张,不知道该聊些什么。
但每当话题聊不下去的时候,许怀川就会自然而然地开启下一个话题,渐渐地陶思洛也放松下来,两人聊得很愉快。
餐厅藏在老街的梧桐树影里,是栋改造过的民国小楼。
许怀川引路时,手臂虚虚地护在她身后,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许先生,您预订的露台座位。”侍者递上菜单,好奇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陶思洛低头看菜单时,一缕碎发垂落下来。
她正要别到耳后,许怀川已经递来一个发夹——不知何时从服务台拿的,朴素的黑发夹,躺在他掌心像一弯小小的月亮。
“谢谢。”她接过时,指尖不小心擦过他掌心的纹路。
“这家店的菜还不错。”许怀川解释道,指尖在玻璃杯沿上留下一圈雾气,”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我不挑食。”陶思洛脱口而出,又觉得太过生硬,补充道:”除了秋葵。”
许怀川唇角微扬:”记下了。”
晚风送来远处咖啡馆的手风琴声,露台栏杆上缠绕的灯串突然亮起。
“提案我看完了。”陶思洛切着盘中的鲈鱼,”选第三个方案就好。”
许怀川放下红酒杯:”不需要花来装饰?”
“孩子们怕花粉。”她轻声说,”而且…”
“而且什么?”
陶思洛的餐刀在瓷盘上划出轻微的声响:”总觉得婚礼是件很遥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