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书禹看韶茵神色松动了,继续缓缓“诱骗”道:“况且,忙起来的时候连着几天不回家都有可能,那样的话,你就吃不到我亲手做的饭菜了。我可是听说,机械厂食堂是出了名的难吃。”
柏书禹不会跟她讲所谓“社会就是这样的,这工作只有男的能干,女的力气小。再说,哪有女人学技术的?”或者是“机床很危险,一不留神就会被切断手指甚至没命”种种。
他知道韶茵这会情绪上头,叛逆得很,大有一种和所有人对着干的架势。不要用那种“为了你好”的语气和她说话,她一概听不进去。
显然,柏书禹这招很有效。后来韶茵就上了高中,柏书禹也毕了业。不过他没上大学,而是直接进体制内工作。税务局离杭州西湖高中不远,他在旁边有房子,正好可以照顾韶茵。
“修好了。小茵,时间不早了,快回去吃饭吧,要不然你妈又要等急了。”小伍见韶茵又在发愣,好笑的戳了戳她。
要是韶茵是个男孩,老伍肯定会收了她,又专心、又喜欢,这样的人实在是难找。
韶茵猛然抬起头看了眼天色,果然,日暮西沉,陆续有骑自行车的人下班。韶茵和小伍匆匆打了个招呼就往回跑。
一路到巷子口,门卫处的曲大爷冲她招手:“韶茵啊,你家的那个给你打电话了。”
韶茵顿住脚步,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后随即一喜,几乎快要蹦起来。
她接过听筒,开口就是:“柏书禹,我想你啦!”
*
柏书禹在深圳考察了两天就准备打道回府了,临行前,他照例给韶茵打了电话。
“曲大爷?是我柏书禹。告诉韶茵十分钟之后我再拨过来。”
“行,我去叫她。哎,别挂电话。”随后他向远处唤了一声:“韶茵啊,你家的那个给你打电话了!”
柏书禹听到一阵电话被放下的噼里啪啦声,然后是刺耳的噪音。可是他没有将电话拿远,反而凑近凝神倾听。
“柏书禹,我想你啦!”欢快明亮的声音冲破几日苦思冥想时的烦闷,柏书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荡漾出好大一个微笑。
“小没良心的,前两天给你打电话总是爱搭不理的,怎么今天就想我了?”柏书禹偷偷瞥了一眼后面排队的人,还是忍不住和韶茵腻歪两句。
“就是想你了,柏书禹,你什么时候回来呀?”韶茵想立刻马上就见到他。
思念就像一壶慢慢加热的水,当温度达到某个临界点时,水开始剧烈沸腾,咕嘟咕嘟的声音像是心跳的节奏,那些积攒已久的思念,在这一刻再也无法隐藏。
柏书禹觉得自己心里在冒泡。
“快了,我去广东看看姥爷和舅舅,再有三四天就回来了。”柏书禹察觉到她声音里的沮丧,想象到她耷拉着脑袋的样子,不由心一软,多了几分牵挂。
“今天怎么这么快就接电话了?是不是早早在这等着了?”
“不是,我去看小伍修表了。”韶茵诚实答道。
小伍小伍,总是这个小伍。柏书禹几乎能想象到韶茵面对小伍哥哥时的崇拜,差一点,韶茵就成了小伍的师妹了。
柏书禹控制不住冒酸水,但依旧被他强压下去了:“上次你在书上看到的那个钟表,我在找到了。已经派人送回去了,这两天应该就能到。你在家待着,乖乖等着钟表,好吗?”
“是那个法国狮子陶瓷座钟吗?”韶茵握着听筒,高兴地在原地转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