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宵禁之前,萧晏回到了梁国公府。
他的母亲梁国公夫人蔡氏还没休息,看到他便说:“你的伤刚好,怎么又出去喝酒了。”
萧晏上前请安,笑道:“母亲放心,儿并未饮酒。对了,獾哥儿如何了?”
蔡氏道:“刚吃了药睡下,今晚可千万别再起高烧了,这小小的人儿,可怎么经受得住。”
“我去看看。”萧晏来到姐姐萧昙的院中,见姐姐还在灯下做着针线,便道,“姐姐连日照顾獾哥儿劳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萧昙让阿竹奉茶,温柔的说:“这是獾哥儿最喜欢的布老虎,针脚有些散了,我缝好了明日他就能玩。”
“姐姐可真是慈母心肠。”
“等你以后成婚生子了,也是一样的。”
萧晏又进去看过獾哥儿,见他睡着,面色红红的,烧的不高,但愿明早起来能好些。
可惜事与愿违,第二日他早起过来看望獾哥儿,就见阿竹慌慌张张的领着大夫进来。
蔡氏也在屋里安慰女儿,萧昙平日再怎么要强,面对儿子高烧不退,心急的直掉眼泪。
“已经连续发烧三日了,再不退烧可怎么办?”
屋里忽然传来乳母的一阵惊呼,原来竟是獾哥儿高烧惊厥了,幸好大夫在这里,当即施针才救回了獾哥儿的一条命。
萧昙抱着浑身滚烫的獾哥儿哭得泪如雨下。
萧晏死死拧着眉毛,忽然转身就走,去马厩牵了马,直奔胡姬酒肆。
这一大早的,胡姬酒肆还未开张,萧晏把门拍得“砰砰”响,伙计一边打呵欠一边开门,抱怨道:“来了来了,谁啊这一大早的!”
萧晏一进门就径直走到昨晚夏若南和孙兴的位置,问:“昨晚坐在这一桌的客人是何人,你可记得?”
伙计还没睡醒,哪记得昨晚这一桌的客人啊!
萧晏拿出一锭银子扔在桌上,喝道:“快想!”
伙计吓得一个激灵,可越是这样他越想不起来,好在有人来救场了——是昨晚给夏若南这一桌上菜的胡姬。
她缓缓走出来,对萧晏说道:“这位公子稍安勿躁,昨日此处的三位客人,奴认识其中两位。他们是孙记椒笋行的六公子和掌柜的,至于另一位,奴只知道姓夏,其他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知道是孙记椒笋行就好办了,萧晏道声“多谢”,又急匆匆的上马离开。
这一大早的,孙记椒笋行也没开门啊!
好在西市的店铺都是前店后住,孙掌柜就住在后面的院落。寒冬腊月的,一大早被人从被窝里叫起来还真有点儿起床气。
可听说对方是梁国公的二公子,他又没了脾气。
“找夏公子啊?也不知他有没有外出办货,老朽就陪二公子走一趟吧!”
说来也巧,昨晚夏若南从胡姬酒肆回来,带了些打包的吃食给梅香和春见。边看两个小丫头吃东西,边和她们聊天,她们说起自己的身世也说起以前的雇主,不知不觉就聊晚了。
夏若南一时兴起,没有回现代,就睡在了这里。
“公子,梁国公二公子求见。”梅香说话都哆嗦,这可是梁国公的二公子啊!哎呀,她刚才是不是说了“求见”两个字,完了完了,大不敬啊!
梅香偷偷看了眼萧晏,见对方好像并没有发现自己措词有问题,这才放了心。
隔着一扇门,夏若南有点懵。
“梁国公的二公子?姓萧的?”
梅香听着感觉自家公子的口气比自己好不到哪儿去,顿时又挺直了腰板,扬声道:“是,萧二公子,说有急事。”
夏若南在里面低声问符灵:“他怎么来了?见还是不见?”
符灵:“财神爷来了,当然要见啊!”
夏若南:“可他知道我是女的啊!而且我没化妆!”
符灵:“这么早来,还规规矩矩的等在外面,肯定是有事相求。你怕什么?怕敲他竹杠不过瘾吗?”
夏若南觉得有道理,如果有危险,她就让符灵把自己传送走就好了。
“请他进来吧!”
梅香一愣,不去会客厅,直接进卧室?
萧晏已经迫不及待的推门进去了。
梅香:……
她家公子好像和这位二公子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萧晏一进卧房,就看到夏若南在穿外衣。虽然冬天衣服穿得多,他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但他还是绅士的背过身去,道歉说:“这么早来打扰,是在下孟浪了。”
夏若南穿好外套,扎好头发,笑道:“你转过来吧!没事,我不会吃了你的。”
萧晏轻咳一声,转过来又看到她坐在梳妆镜前开始化妆,不过一会儿功夫,雪肤花貌的柔美女子就变成了一个粗眉方脸的“男人”了。
夏若南冲他笑笑,说:“对不住,在外行商,少不得要换个身份。”
“了解。”萧晏第一次见她,她哭得梨花带雨,这一次见她,她笑得春光灿烂。看来,她已经放下了那个负心汉。
“萧公子找我有事?”
“事态紧急,我也顾不得那些虚礼了。夏姑娘,上次你救我时喂我吃的药还有吗?”萧晏记得,当时自己也在发烧,吃了一粒奇怪的药之后很快就退烧了。
夏若南想了想,说:“你是说退烧药?府上有人发烧吗?”
萧晏说了獾哥儿的事:“已经发烧三日了,今早高烧惊厥,若不是大夫在,后果不堪设想。”
夏若南的面色也凝重起来,问:“孩子多大了?”
“不满三岁。”
“这样,你先出去等我一下,我得找一找。孩子的用药和成人是不一样的,你能吃的药他不一定能吃。”
这里毕竟是夏若南的“闺房”,萧晏退了出去,给时间找药。
夏若南让符灵把自己传送回家,然后去小区外面的药店买了对乙酰和布洛芬混悬液,又买了额温枪和退热贴,再传送回来。
萧晏等了一刻钟,就见夏若南提着一袋东西过来了,头上还有汗,可见方才的确花费了些力气找这些药。
“走吧!”
两人都没废话,走到门口,萧晏上马,俯身对她伸出手:“上来,骑马快些。”
夏若南没骑过马,但救人如救火,她咬咬牙,爬上了马鞍。
突然的高度让她有些害怕,下意识的搂住了萧晏的腰。
萧晏脊背一僵,微微偏过头:“坐好。”然后便纵马返回梁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