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拓隐匿在黑暗中,楼上的动静传进他的耳内,让他短暂的失神。
作为一个藏在黑暗中的狙击手,最忌讳的,便是走神。
眼见颂拓神不在焉,萨拉用胳膊肘了颂拓一下:“干什么呢,想哪去了?”
颂拓冷脸拂开他的手:“与你无关。”
“呵”
萨拉玩味的看了颂拓一眼:“颂拓,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棠又眠了吧?”
颂拓心里“咯噔”一下,随后狠狠瞪了萨拉一眼:“胡说什么!”
萨拉耸了耸肩,棕色的眼眸里满是无所谓。
“开个玩笑,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颂拓不再说话,只是隔着手套看虎口处那圈越来越浅的牙印。
他在心里笑自己荒谬。
像他这样的人,就应该好好赚钱,然后在当地买一个大房子,娶一个女人做老婆,然后生几个孩子,而不是去肖想不属于他的人。
可棠又眠的身影总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起初,颂拓认为她不过是个空有美貌的蠢货。
后来,他看到了她泡在冰冷河水里时的坚韧不屈,还有为伤员包扎时的临危不惧。
他想起那天背她下山时的光景,她乖乖趴在他背上,清新淡雅的香气丝丝缕缕传进他鼻尖。
颂拓嘴角无意识扬起一个明显的弧度。
他又想起那天阻拦她的场景。
棠又眠踢的那一脚毫不留情,硬生生让他痛倒在地,因为这件事,他被海马和萨拉连起伙来嘲笑了很久。
要是那天自己没有阻拦,她应该能顺利和父亲相认吧……
颂拓苦笑,笑容隐匿在黑色覆面下。
看上去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唯有颂拓知道自己心里的那场海啸。
餍足的周聿泽静静看着棠又眠恬静的睡颜。
只是没过多久,她的柳眉便无意识簇起,一滴泪划过她的眼角,周聿泽轻轻拭去,想去抚平她的眉梢时却听见一声失落的呢喃:“妈妈……”
周聿泽的手顿在半空。
良久,他收回了手。
一个吻落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
棠棠,我是个自私至极的人,对不起。
一旁的手机铃声响起,周聿泽怕吵醒棠又眠,拿起手机便往门外大步走去。
直到走到楼下,他才按下接听键。
是莱昂。
“怎么样,和好了?”
莱昂语气轻佻。
“嗯,和好了。”
“啧啧啧,那你准备怎么谢谢兄弟我啊?为了你,我还特意去外面开酒店。”
周聿泽接了杯水:“你那边在做什么?”
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进周聿泽的耳膜:“还能干什么。”
“你打算要孩子了?”
“老兄,你这是什么话,我从和莱拉结婚的时候就想好了,算了,和你说不通,我挂了。”
周聿泽放下手机,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孩子……
跟棠棠要个孩子,好像也不错。
一想到未来的孩子可能更像棠又眠,周聿泽的眼睛里就充满笑意。
突然,他想起当初曼巴林的时候,军医和他说过棠又眠可能生不了孩子的事情。
一想到她曾被人按在冰冷的河水里那么久,周聿泽就懊恼的皱眉,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有必要给她请个医生调理一下身体。
这样想着,周聿泽轻手轻脚走上楼,抱着棠又眠睡觉。
只有她睡熟了,二人才能相拥,其余的时候,棠又眠总会选择背对周聿泽。
第二天,周聿泽找来一个很有名的中医。
周聿泽的名号在黑白两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老中医看着面前气场逼人的周聿泽,端起茶杯时手腕微微发抖,杯底与托盘相碰,发出细碎的磕碰声,掩饰那一瞬间的慌乱。
棠又眠虽然不知面前坐立不安的人是谁,但看到他年纪与自己父亲相仿,还是主动替他解围:“这位先生,您还好吗?”
中医从怀中掏出手帕擦擦额上冒出来的虚汗,干笑两声:“还好还好,就是人老了不中用哈哈。”
周聿泽可不管他老没老,当下让他给棠又眠诊脉。
老中医颤颤巍巍的将手搭在棠又眠手腕上,随着精美表盘上指针的走动,他的脸色也愈发凝重。
许久以后,他皱着眉收回手。
“不知周先生是想了解哪一方面呢?”
周聿泽盯着老中医的眼睛:“她现在的身体,适不适合生育?”
听到这话,棠又眠顿时花容失色。
生育?
周聿泽要她生孩子?!
“这……”
“敢问这位小姐,是不是曾在生理期的时候长时间泡在凉水之中?”
棠又眠忐忑不安地点头。
“这对生育有影响吗?”
“这是当然,女子生理期时的身体本就脆弱,若长时间浸于冰水之中,寒邪容易疾冲胞宫,寒气凝滞,影响生育啊。”
“这种情况好好调养身体之后容易恢复吗?”
“这……”
“怎么?”
“她身体本就虚弱,又被寒邪伤了身子,调养起来极其麻烦,不过倒是能恢复,至于孩子……”
棠又眠贝齿无意识咬紧下唇,她焦急的看着医生,在心底祈盼他说出“她永远无法生育”的答案。
“寒气去除干净之后,受孕就会方便许多,周先生和这位小姐都还年轻,若是有心,这愿望是定能实现的。”
听完这番话,周聿泽眉头舒展开来,他身体不自觉前倾:“有劳你开张方子。”
听到周聿泽对自己用“有劳”这两个字,医生受宠若惊的点头:“唉,唉,我这就写,这就写。”
等方子写下,周聿泽挥手,萨拉将一个银色保险箱放到桌上打开,二十万美金整整齐齐堆叠在箱子里,面朝着医师。
“这是诊费,如果治好了,还有另外的价钱。”
对面的医生赶忙起身朝着周聿泽鞠躬:“周先生,我一定努力,一定努力,让周先生您早得贵子。”
棠又眠痛苦地闭上双眼。
她怎能和周聿泽生儿育女。
若是有了孩子,她回家的希望便彻底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