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在这个男人和原主之间,早已被彻底摧毁。
她将手里的黄铜钥匙握得更紧。
他今晚就会觉醒异能。
她必须在今晚之前,找到一个既能保证自己安全,又能处理眼前这个巨大威胁的办法。
不杀他,那她必须对他有用!她必须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自己活着有用,或者给他不能杀她的理由。
价值,什么价值?
“滚。”
她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脸色愈发苍白。
不是因为这个字的侮辱性,而是因为,就在这一瞬间,一股更猛烈、更污秽、更让她头皮发麻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冲垮了她脆弱的心理防线。
那不是书里看到的模糊情节,而是“原主”亲身经历的画面,带着挥之不去的感官冲击。
混乱的末世前夜,奢华的酒店套房,迷离的灯光,掺了料的红酒……
还有眼前这个男人,在药物作用下失控的沉沦,以及第二天清醒后,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充满屈辱和暴怒的眼睛。
“苏晚!你这个疯子!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还有没有礼义廉耻。”
男人的嘶吼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带着被彻底践踏的尊严和滔天的恨意。
而原主,那个被宠坏的大小姐,在最初的惊慌之后,面对他毫不留情的厌恶和辱骂,那点可怜的、扭曲的“喜欢”瞬间被怒火和占有欲取代。
得不到,就毁掉。
不顺从,就囚禁。
于是,就有了眼前这地狱般的囚室,有了这沉重的锁链,有了这一身的伤痕累累。
“还是说,大小姐又想出了什么新的……玩法?”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剐着苏晚的神经。
她握着黄铜钥匙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冰冷的金属几乎要嵌进肉里。
就在这时——
“嗬!”
一声压抑的、仿佛困兽濒死前的低吼,猛地从陆时衍喉咙里挤出。
他原本蜷缩的身体,毫无征兆地、用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朝着苏晚的方向猛地扑了过来!
“哗啦——!”
沉重的铁链被瞬间绷紧,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深深勒进他手腕的血肉里。
他被锁链死死地拽住,身体重重摔在地上,离苏晚还有两步之遥。
但他抬起了头,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里面是毫不掩饰的、疯狂的杀意和毁灭欲。
“苏晚……”他一字一顿,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带着血腥气,“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还有你那个该死的爹……挫、骨、扬、灰!”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令人灵魂颤栗的怨毒。
苏晚吓得魂飞魄散,心脏骤停,几乎是本能地往后踉跄了一大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门框上。
“砰!”
她口袋里那瓶未来得及放下的水,因为剧烈的动作掉了出来,摔在地上,塑料瓶身发出沉闷的响声,里面的水洒了一地。
完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她的心脏。
原主造的孽,现在要她来偿还。
他是真的,想将她挫骨扬灰。
恐惧几乎要吞噬她,让她拔腿就跑,远离这个地狱。
可理智死死地钉住她的双脚。
跑?跑到哪里去?
外面是末世,别墅里的人心怀鬼胎,而这个男人,今晚就会觉醒异能。
她无路可逃。
除非……
苏晚的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那里什么都没有。
但她需要有。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或许能让他暂时停下杀意的……筹码。
一个疯狂的、自毁式的、却可能是唯一有效的筹码。
她抬起头,撞上陆时衍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眸子。
他还在地上,被铁链死死缚住,像一头被困在陷阱里,只能用最恶毒的眼神和诅咒来攻击猎物的野兽。
苏晚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她肺部生疼。
她用尽全身力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牙齿的战栗。
“陆时衍……”
她的声音出口,依旧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像风中残烛。
陆时衍没有回应,只是用那种要将她凌迟的视线,死死地盯着她。
苏晚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那份恐惧被强行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她停顿了一下,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勇气,才吐出接下来的话,“我怀孕了。”
“是你的。”
这几个字很轻,却像是一颗炸雷,轰然在死寂的囚室里炸开。
空气瞬间凝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陆时衍脸上的暴戾和疯狂,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凝固成一种极其怪异的空白。
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间,似乎猛地收缩了一下。
然后,是全然的、不敢置信的荒谬。
他看着苏晚,就像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怀孕?
她的?
他的?
这个认知太过荒唐,太过扭曲,以至于让他那被恨意和痛苦填满的大脑,都出现了短暂的宕机。
他想笑,想放声大笑,笑这个女人的无耻和荒诞。
为了活命,她竟然能编造出这种谎言?
她以为他会信?
她以为用这种可笑的借口,就能抵消她所做的一切?就能让他放过她?
“呵……”一声极其短促、嘶哑的音节从他喉咙里滚出,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嘲讽和鄙夷。
“苏晚,”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念出她的名字,每个字都淬着冰,“你是不是觉得,我被你关傻了?”
他的视线重新变得锐利,像两把淬毒的刀子,刮过苏晚苍白的脸。
“还是说,这是你新想出来的……折磨我的方式?”
用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属于他的“孽种”,来继续羞辱他?
苏晚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果然,他不信。
也是,怎么可能信?
换做是她,她也不会信。
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她情急之下,为了保命而撒的弥天大谎。
可是,她不能退缩。
一旦退缩,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她挺直了背脊,尽管双腿还在不受控制地发软。
她迎上他审视的、充满怀疑和杀意的视线。
“不是谎话。”她的声音依旧发颤,但语气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肯定,“是真的。”
“我没有骗你。”
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真诚,尽管内心早已被恐惧和慌乱搅成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