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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书荒

第12章

今天是黄昭千工作室乔迁仪式,许多在外地居家办公的同事们为此都特意回到A市参加,本就在A市的陈见苏更没理由不参加。

郑行止真如昨晚所说的一样,来接陈初晴上下学。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注意到陈见苏今天化了全妆,眼影睫毛眼线……一应俱全,甚至还给自己贴了穿戴甲。

她身上是一件干练中又不失柔和的收腰衬衫裙,腰间系了一根窄窄的棕色腰带,肩上背了个coach的托特包。

是跟前几次见她,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整个人像是发着光一样,自信又大方。

陈见苏牵着女儿上车,看见车里提前安装了儿童安全座椅,愣了一下,随后想到了家里的防撞条。

她必须承认,他在为人父方面,是贴心的。

郑行止目光敛了敛,再抬起时,眼里只剩坦荡。

他问陈见苏:“要出门?”

“对。”陈见苏说,“去工作室。”

郑行止没再问下去。

将陈初晴送到幼儿园,两人站在园外跟陈初晴挥手说再见,动作姿态出奇一致,老师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一眼,感叹他们的默契。

陈初晴只顾着跟妈妈道别:“妈妈拜拜,下午早点来接我,我要和你一起看绘本。”

被陈初晴遗忘了的郑行止有些丧气。

把孩子送到,陈见苏打开手机导航,准备步行去最近的地铁站。

郑行止看她捣鼓着导航,“去哪?送你。”

陈见苏头也没抬,随着导航上的箭头转动方向,“我坐地铁就好,不耽误你的时间。”

郑行止没理她,捉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车子的方向去。

“松开!”陈见苏去推握在她手腕上的手,但没推动,“现在早高峰,容易堵车,免得耽误郑先生签百万千万的合同。”

郑行止闻声,扭头看了她一眼。

四年不见,她说话跟带了刺一样。

没松手,他把人塞进车里,自己也坐了进去,关上车门,让司机开车。

“没人管我迟不迟到。”郑行止看着窗外的人流,“但——陈小姐应该不想迟到吧?”

工作室的各位平时散落四方,聚齐全靠线上会议,线下的沟通交际少之又少。这种大日子,她当然不能迟到让人好等。

再者,黄昭千为了今天的乔迁,特地找了大师算了个吉时。陈见苏虽不信这些,但也尊重,不想去晚了耽误吉时。

陈见苏无奈妥协,报了工作室的地址。

两人坐在后座,皆是沉默。

陈见苏在看车窗外向后倒去的城市街景,郑行止在看手机。

郑行止的手机屏幕倒映在车窗玻璃上,画面重重叠叠,有些模糊,但陈见苏隐隐约约认出了他的壁纸似乎是陈初晴的照片。

他哪来的照片?

陈见苏带着疑惑转头看向他的手机,确认了壁纸就是陈初晴的照片。

根据构图和角度,似乎是陈初晴的自拍。

她怎么会拿郑行止的手机自拍?

郑行止察觉到她困惑的目光,按了一下手机侧边键,将手机锁屏。

让她慢慢猜去吧,猜不出来就只能问他。

陈见苏苦思冥想也没猜出来。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猜不出来的陈见苏又转过头,继续看窗外。

顺利到达工作室,陈见苏开门下车,没什么情绪地说了句“谢谢”,转身就走,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

工作室里已经来了几位同事,陈见苏跟她们打过招呼,在窗边坐下,去看窗外的车水马龙。

她很快就发现了郑行止的车子。

这车跟它的主人一样,外观低调却又显眼出众。

陈见苏站起来,加入同事们的闲聊。

二十分钟后,黄昭千到了。

距离吉时还有一会,她给工作室的众人介绍了两位新人。

一位是今年电影学院戏文专业的应届毕业生李琪花,一位则是已有四年编剧工作经验的瞿玥。

后者在看见陈见苏时愣了片刻,随后拨开众人,朝她走来。

“见苏?”瞿玥不可置信地喊她的名字,“真的是你啊!”

陈见苏和瞿玥是大学时期的室友,在校期间两人相处不算亲密,但也一直和谐共处。

毕业后大家各自发展,没了联系,直到过年群发消息才发现陈见苏注销了所有的社交账号,两人彻底失掉了联系。

陈见苏朝她笑,“好久不见,瞿玥。”

旧识重逢,两人都有些时过境迁的感慨。

瞿玥拿出手机,“加个联系方式吧?”

她知趣地没有过问陈见苏为什么注销了所有的账号。

随着科技的发展,网络日益深入大家的生活,能让一个人毅然决然地从互联网上消失,必然是遭遇了什么不可言说的苦痛。

没必要问。

有些事一旦问出口,会造成二次创伤。

加上好友,吉时也到了,乔迁仪式正式开始。

黄昭千做了个简短的开场,随后为工作室揭牌。

乔迁仪式结束,时间已经是十点多了,黄昭千大手一挥,笑着说:“今天我请大家吃饭,吃贵的吃好的,吃饱了才能继续挨我的骂。”

陈见苏和瞿玥挨着坐在一起。

瞿玥问:“见苏,你来黄老师的工作室多久了?”

“三年多了。”陈见苏夹了一箸白袍虾仁。

“那你真幸运。”回忆起自己这四年的工作经历,瞿玥叹气,“我换了好几个工作室,不是不结尾款就是不给署名权。我写过短剧,写了八十集的剧本,结果就给我五百块。为了生存,我还在朋友圈里卖过电子烟。”

不结尾款是她们这一行的常态,编剧们私下都自嘲尾款PTSD是她们的职业病。

干这一行的,大都有副业,纯靠剧本写作是吃不上饭的。包括如今在业内有一定地位和名气的黄昭千,成名前卖过微商护肤品。

陈见苏一直觉得自己是倒霉体质,在工作上,虽然也无可避免地遭遇了那些业内乱象,但整体的工作经历已经胜过许多同行。

这一点她很幸运,对黄昭千的赏识始终心怀感恩。

她又思考起前不久黄老师对她说的话。

千里马若一味跟在其它马匹身后奔跑,长此以往只会泯然,唯有奋力向前,冲在最前方,才对得起伯乐的赏识。

下午,黄昭千又带着大家去唱歌。

陈见苏不爱唱歌,对这些集体活动也不感冒,但不想因为自己拂了大家的心情,始终微笑着坐着。

黄昭千看出来她的勉强,把她喊到走廊上,“想走就走吧,勉强自己待在这里,既浪费时间也浪费心情,亏死了,还不如走掉。”

“那我跟大家打声招呼。”

“是该打招呼的。”黄昭千说,“去吧。”

瞿玥得知陈见苏要走,在喧吵的歌声里晃晃自己的手机,扯着嗓子喊:“见苏,有空一起吃饭。”

陈见苏说好,随后拿过自己的包,跟在黄昭千身后出门了。

黄昭千把她送到门口,拍拍地她的手臂,语重心长道:“见苏,凡事别勉强。勉强不会让人感到开心的。”

“知道了。黄老师您就送到这吧。”

时间距离陈初晴放学还有一段时间,陈见苏看了下导航给出的路程时间,坐地铁回去完全赶得上接女儿回家。

慢悠悠地走到地铁口,陈见苏接到了舅妈钱锦芝的电话。

“僖僖。”钱锦芝说,“昨晚提到的相亲,我给你说好了,对方今晚有空,约你吃饭,你这边方不方便?”

“今晚?”陈见苏对钱锦芝的办事效率惊到,“今晚不行,明晚可以吗?”

她答应了陈初晴要一起看绘本。

食言看起来不过是小事一桩,可却会在无意识里消磨孩子对家长的信任。陈见苏不想做陈初晴心里言而无信的妈妈。

明晚陈初晴有体能课,她刚好可以趁这个时间去跟对方见面,然后赶在陈初晴下课前回来。这样什么也不耽误。

钱锦芝说:“要改明晚啊,我问问。”

几分钟后,钱锦芝再次打回电话,“僖僖,真不好意思,对方说明晚要出差,未来要出差一个多月,只有今晚有时间。”

陈见苏长吸一口气,“那要不就等他出差回来吧。”

钱锦芝劝她:“一个月也太久了,就今晚吧。你不是请了育儿嫂吗,或者你把孩子送到家里来,我跟家里保姆帮你看着。”

陈见苏想再一次拒绝,钱锦芝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就这样啊,挂了,地点时间等下发你。”

地铁进站的声音呼啸轰隆,陈见苏感觉有一阵风刮过,打在脸上,冰冷刺骨。

手机振动,钱锦芝把时间地点发给了她,让她记得准时赴约。

陈见苏只好给王姐打电话,让她去接陈初晴时帮忙安慰两句。

郑行止下午有会议要开。

眼看时间快接近三点半,再过半小时陈初晴就该放学了,郑行止叫停了会议,让汤斯宇代替参加,跟在场各位打过招呼后先行离场。

他在四点准时到达幼儿园门口,在排队的家长和保姆中扫视一圈,没有发现陈见苏,只发现了王姐独自排着队。

陈初晴没看见妈妈,小嘴一嘟,暗自生闷气。

王姐给她解释:“妈妈临时有事情,所以不能来。妈妈让我跟啾啾说对不起,作为赔礼,她允许今天吃小蛋糕。”

陈初晴不听,“我不要吃小蛋糕,我要妈妈!”

说着说着就“哇”地一声放声哭了。

哭声之大,吸引了校门口无数的家长与学生。

陈初晴的好朋友小象看见了,跑过来逗她开心,“啾啾不要哭,我请你去我奶奶家玩。”

“我不要去。”陈初晴不听,“我就要妈妈。”

小象也没辙,站在原地垂丧着脑袋。

郑行止替陈初晴跟小象道谢:“谢谢小象,啾啾只是太伤心了,不是故意的。”

陈初晴听见了郑行止的声音,渐渐收住了哭声,泪眼婆娑一抽一抽的跟小象说:“对不起。”

小象笑着说:“没关系,那你还要不要来我奶奶家玩?”

“今天我不想去。”陈初晴依然抽泣着,“我想回家等妈妈。”

郑行止蹲在一旁给她擦眼泪。

“好吧。”小象挥手,“拜拜,啾啾。拜拜,啾啾爸爸。”

郑行止被这句“啾啾爸爸”弄得心里一颤。

“你搞错了!”陈初晴立刻纠正她,“他不是我爸爸,我没有爸爸。”

小象很疑惑,歪着头问:“每个小朋友都有爸爸的呀!你怎么会没有爸爸?”

小象奶奶自知小孩子说错话了,立刻捂住了孙女的嘴巴,跟郑行止道歉:“郑总,小孩子乱说话,实在对不住。”

郑行止低垂看着女儿的目光忽地抬起,“您认识我?”

“认识的。”小象奶奶自我介绍,“我们是德文集团的。”

郑行止又低头看了一眼小象,“原来是陆总的女儿。”

祖孙俩离去,陈初晴被王姐牵着上了车。

车厢寂静,陈见苏不在,陈初晴高涨的分享欲就像泄了气的食品包装,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

陈初晴想起小象的那句话,转头问郑行止:“叔叔,每个小朋友都有爸爸吗?”

“是,就像每个小朋友都有妈妈一样。”

“我以为爸爸是跟叔叔一样的东西,是可以没有的。”陈初晴化身好奇宝宝,“那什么是爸爸?”

对于三岁小孩来说,尤其是一个被父爱缺席的三岁小孩,“爸爸”这个概念对于陈初晴来说有些抽象,郑行止不知如何作答。

跟小朋友沟通果然是门艺术。

郑行止反问:“那啾啾觉得什么是妈妈?”

他打算有样学样地模仿陈初晴的答案。

陈初晴认真思考了一下,“给我洗澡,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的就是妈妈。”

郑行止:“……”

一个他完全模仿不了的答案。

陈初晴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陈见苏这个话题上,又开始哭泣,“我要妈妈!”

郑行止手足无措地哄着她。

适得其反,越哄越糟,陈初晴哭得更伤心了。

最后还是王姐哄住了她:“啾啾我们听点儿歌好不好?听完儿歌我们就到家了,到了家,妈妈也就快回来了。”

陈初晴吸着鼻子,“……那我要听《维生素宝宝》。”

于是,低调与格调兼具的车里,响起了突兀的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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