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梨自从那日目睹姜时愿无声落泪后,这几日便格外留意她的情绪。然而,姜时愿似乎并未被那日的脆弱所困,依旧如往常一般,雷打不动地往返于图书馆与宿舍之间,每晚依旧戴着耳机,专注地听着雅思的听力题。她的生活仿佛一成不变,仿佛那日的泪水只是方梨的一场错觉。
只是,那天姜时愿曾不经意间问起乔欣欣的事。方梨记得自己当时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低声告诉她:“乔欣欣现在的男朋友是京城徐家的三公子,背景深不可测,咱们最好别招惹她。”方梨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以乔欣欣的成绩,怎么可能入选公派留学名单?这背后,恐怕少不了那位徐三公子的推波助澜。”说完,方梨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愤懑与无力。
姜时愿听完后,久久未语,只是低垂着眼眸,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的边缘。方梨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一阵酸涩,忍不住起身走到她床边,轻轻搂住她的肩膀,试图用自己的温度驱散她心中的寒意。
那一刻,姜时愿似乎明白了什么。初入京北的她,曾天真地以为只要努力学习,便能在这座城市站稳脚跟。然而,现实却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没有背景,没有势力,即便再优秀,也终究抵不过那些暗箱操作的力量。
几天后的傍晚,姜时愿下课回宿舍,途经学校门口时,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她脚步一顿,目光凝住——是乔欣欣。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修身长裙,踩着高跟鞋,手里拎着一只醒目的爱马仕包包,红唇微扬,波浪卷发在风中轻轻摇曳,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张扬的美。
姜时愿的胸口蓦地涌上一股怒气,留学名额被顶替的屈辱感再次涌上心头。她快步上前,冷声喊道:“乔欣欣,你站住!”
乔欣欣闻言,漫不经心地回过头,目光在姜时愿身上扫了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哟,姜时愿?我还有事呢,有话快说。”说完,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新做的美甲,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姜时愿站在她面前,一身简单的紧身牛仔裤和棕色羊角扣大衣,显得格外朴素,甚至有些稚嫩。她深吸一口气,质问道:“我的留学申请,你凭什么顶替?”
乔欣欣闻言,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轻蔑:“姜时愿,你知道吗?你拼命学习才得到的机会,我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轻松拿到。你说凭什么?怪就怪你没投个好胎吧。”说完,她不再多看姜时愿一眼,转身走向校门口那辆扎眼的红色法拉利,扬长而去。
姜时愿站在原地,寒风刺骨,她却仿佛感觉不到冷,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直到手指冻得几乎失去知觉,她才回过神来,缓缓走回宿舍。
推开门时,她意外地发现方梨还在宿舍。方梨正对着镜子涂口红,见她回来,转头笑道:“时愿,顾晓说他们酒吧今晚有活动,咱们一起去看看吧?你也不能总绷着,偶尔放松一下。”
姜时愿本想拒绝,却在方梨的软磨硬泡下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她原本打算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出门,却被方梨严词制止。在方梨的强烈要求下,姜时愿被“改造”了一番——一件紧身的牛仔抹胸上衣,恰到好处地展现出她纤细的小蛮腰;一条黑色的皮短裙,随着走动闪烁着迷人的光泽;脚下踩着一双帅气的黑色长靴,让她看起来瞬间增高了好几厘米;最后再配上一对椭圆形的银饰耳环,轻轻晃动间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镜子前的姜时愿有些局促,她的长相本就清纯,黑长直的发型配上这身辣妹风的装扮,竟意外地和谐,既有少女的纯真,又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性感。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犹豫道:“这身……不太好吧?要不我还是不去了。”
然而,方梨已经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出了门。
她们来到一家名为“暮色深处DuskNest”的酒吧。这是姜时愿第一次踏足这样的场所,五颜六色的射灯在昏暗的空间里交错闪烁,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方梨拉着她穿过人群,来到角落的一个小卡座。
坐下后,方梨凑到她耳边问:“你喝什么?”
姜时愿有些紧张,低声道:“我……我都行,给我点一杯度数低一点的鸡尾酒吧。”
很快,方梨端来一杯点缀着柠檬片的玛格丽特。姜时愿接过酒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酸甜的口感中带着一丝淡淡的酒味,意外地合她的口味。她点点头,对方梨笑了笑:“挺好喝的。”
方梨见状,也笑了起来:“待会儿我男朋友顾晓会上台唱歌,他唱得可好听了,你可得好好听听。”
姜时愿点点头,又喝了一小口酒,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或许是受这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影响的吧。
暮色深处的霓虹在车窗上投下斑驳光影,沈淮序垂眸翻动膝头的项目书,袖扣在顶灯下泛着冷冽银光。扶手箱突然震动的手机打断了他的思绪,瞥见”白言川”三个字时,眉峰几不可察地蹙起。
“二哥,徐老三攒局呢。”电话那头传来玉石相击般的清朗嗓音,”听说新开了瓶山崎25年,来尝尝?”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项目书上敲打几下,沈淮序望着窗外掠过的银杏树影,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地址。”
当迈巴赫停在”暮色深处”霓虹招牌下时,经理早已躬身候在门前。二楼包厢推开刹那,紫檀香炉腾起的青烟漫过绣金屏风,与楼下震耳欲聋的电音形成诡谲对比。白言川正倚在黄花梨麻将桌旁,指尖转着翡翠骰子冲他挑眉:”三缺一,就等您这尊大佛。”
“胡了。”三巡过后,沈淮序将青瓷茶盏轻轻一磕。对面徐舟野刚摸到的红中还攥在掌心,眼睁睁看着那张九筒被推倒,哀嚎着把筹码扫进他面前。白言川笑着踹了脚徐三少的藤椅:”早说了别在二哥跟前显摆你那半吊子牌技。”
徐舟野坐在藤椅上招着手嚷嚷着再来一局。沈淮序却已有些乏了,放下茶杯,起身道:“你们先玩,我出去透透气。”说完,他便径直下了楼,准备去对面的便利店买包烟。
然而,刚走到酒吧门口,他便被一阵骚动吸引了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