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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书荒

第17章

窗棂透进的天光浸着雨后的青灰色,铜鹤香炉吐出的安神烟被晨风搅散。

宴臻陷在云锦堆里,喉间灼痛似含了火炭,抬手掀帐时腕上红色珊瑚镯磕在床栏。

如霜端着铜盆进来时,正见她侧脸映在铜镜里,唇色淡得像是褪了色的海棠,偏眼尾泛着病态的潮红,倒比平日添了三分易碎感。

宴臻勉强撑起上半身,她轻轻地揉着额头,眉头微蹙。

如霜见状,快步走到床边,麻利地堆好的软枕让宴臻靠着。

额头触手滚烫,“姑娘,您的额间有些烫,怕是昨夜受了凉,奴婢这就让人去请大夫。”

宴臻叮嘱道:“莫要告知母亲。”

如霜点点头:“姑娘放心。”

收拾完后,宴臻便又躺下,睡了过去,薄唇紧抿,呼吸沉重缓慢。

不知是不是太过疲累,连大夫来过都未曾察觉。

窗外,一场夜雨过后,小池水满,游鱼可数,偶尔跃波,映日成纹。

直到下午,阳光斜斜地照进房间,透过半开的窗棂,洒在宴臻的香帐上。

宴臻在帐中缓缓醒来,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随后缓缓张开。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感觉头重脚轻,身体像是被重物压着。

宴臻轻轻咳了几声,声音沙哑而微弱,眼眶微微泛红,眼中带着一丝朦胧的睡意和病态的倦怠。

如霜一直守在床边,见她醒过来,道:“姑娘,您醒了,我一直让人温着药,吃些白粥在用药罢。”

宴臻点头,“水。”

如霜应声而去,小心翼翼地将茶碗递上:“姑娘,水来了,您慢慢喝。”

宴臻连喝了三杯,才感觉喉咙的不适有所缓解,“几时了?”

“回姑娘,已经申时了。”

宴臻乌发披散在肩头,睫羽轻颤,低声道:“母亲可有过问?”

如霜道:“今晨,奴婢亲自去回了夫人,只说您昨日劳累,估摸着今日要多睡些时辰。夫人知晓后并未说什么,就让奴婢退下了。”

宴臻点了点头。

汤药端来时满室苦香,宴臻就着碧落的手啜饮,长睫在瓷碗沿上投下蝶影。

看她喝完药,如霜接着道:“大夫说这症候须得发发汗,晨起奴婢见池边木绣球落了一地,想是昨夜风雨太急……”

此时,碧落恰好回来,她行礼后起身,关切道:“姑娘身子可好些了?用过药了吗?”

“无碍,喝过药了。”宴臻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浊气。

碧落见她脸色苍白虚弱,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昨晚她可是瞧见了主子身上的痕迹,她内心震惊无比。

私下里,如霜只道太子二字,碧落便噤了声。

宴臻见她面色有异,问:“可是永乐坊那边来信?”

碧落道:“是,张妈妈派人传信,太子今夜会来。”

宴臻掀被下榻,吩咐道:“替我梳洗更衣,去永乐坊。”

如霜满脸担忧地劝阻道:“姑娘,您刚喝下药,身子还虚弱着,要不改日再去?”

“无妨,已经喝过药了。”宴臻声音淡淡,“时不待人。”

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去和太子坦白身份。

太子不是天天都会来永乐坊,至少,要在宫宴开始前解释清楚。

如霜满脸犹豫,还想再劝。

宴臻声音微沉:“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奴婢不敢。”

随后,宴臻吩咐碧落:“碧落,你在家里照顾好初儿,有如霜跟着,不会有事的。”

碧落闻言应是。

*

永乐坊的烛火在雕花铜灯里摇曳,将宴臻单薄的身影投在云母屏风上。

张妈妈引她入顶楼暖阁时,掌心的冷汗浸透了绢帕。

“贵人吩咐…”她支支吾吾,递来匣子,“让姑娘好生学些伺候人的本事。”

裴玠只是觉得小猫恃宠而骄,想让坊里教些规矩,却不想从张妈妈会错了意。

宴臻闻言微微一愣,抿了抿唇,没有多说什么。

她接过匣中,指尖在泛黄的画册交叠处蜷缩。

菱花镜里映出女子烧红的耳尖,突然想起昨夜那人掐着她腰肢说好乖时的灼热,恍惚间又听见画舫里珠帘与金铃的厮磨。

宴臻沐浴后,莹白的指尖抚过永乐坊送来的紫绡纱衣,冰凉衣料贴着滚烫肌肤激得她轻颤。

美人玉骨,衣襟大敞,春色无边。

她脸颊透着淡淡的红晕,细软的发丝搭在薄肩上,一双美目波光潋滟,勾魂摄魄。

宴臻纤纤玉手正端起一杯酒水,她身子不适,怕太子看出端倪,只好借酒气遮掩。

顶楼暖阁燃着催情的鹅梨帐中香,裴玠推门时带进的风掀动案上的画册。

宴臻仰头饮尽杯中琥珀光,酒液顺着下颌滑入衣襟,在烛光下蜿蜒成暧昧的溪流。

她起身时腰间银铃轻响,恍如昨夜画舫上随着晃动叮当的帘钩。

“请贵人安。”

宴臻跪在绒毯上,耳畔金丝嵌宝璎珞随着低头的动作轻晃。

裴玠长身玉立,目光深邃地瞧着她纤细白皙的脖颈,一言不发。

宴臻跪在地上,等了许久也不见裴玠让她起身。

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

只见裴玠垂眸看着她,一脸冷峻,随后收回视线,略过她往里间走去。

宴臻知晓,他还在恼她昨夜不说实话。

她也顾不得太多,起身莲步款款地跟了进去。

“谁准你起来了?”裴玠话虽这么说,面上却不见一丝不悦。

宴臻却捕捉到他喉结细微的滑动,她双手攀上他膝头,抬眼望着他,媚眼如丝,娇怜惹人。

“昨夜惹怒贵人,奴知错了。”

裴玠的玉扳指捏住她的下颌,松垮的淡紫色交领顺着肩头滑落半寸,露出昨夜留下的胭脂痕,“恃宠而骄。”

“奴今日学了些画,只是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想请贵人…指点一二。”

窗外忽地炸开烟花,将她的瞳孔映成琥珀色。

生宣上的朱砂墨迹突然晕染开来,笔锋不受控地在留白处游移。

宴臻跪坐在地,额角细汗将碎发粘在绯红脸颊。

许久之后,窗外又炸开一簇烟火,他拇指碾过她莹润的唇瓣,语气带着一丝餍足的散漫。

“学得倒是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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