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是一只轻柔的羽毛,猝不及防地伸进青榆的心口划了一下。
使得她整个人的神经都酸软了下来。
这样温柔的话语,在建安王府的十年里,她从未听过。
青榆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慌乱地低下头,却看到水中两人的倒影纠缠在一起,模糊不清。
南宫望说要给她医治身子,是单纯去除掉她身上这些难看的伤疤,还是要…帮她重塑筋脉,恢复武功?
若是如此…当初他为何又要李偃废掉自己的武功?
青榆实在想不明白。
南宫望似乎看透了她的迷茫,没有再说什么。
他取来澡豆,在掌心揉出泡沫,然后轻轻抹在她的手臂上。泡沫滑腻,带着淡淡的药草香,南宫望的手掌宽大温暖,包裹着她的手臂上下滑动。
待到冲洗完毕,南宫望忽然抬手,将黏在她颈间的一缕湿发拨开。
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锁骨,引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青榆抬起头,正对上南宫望近在咫尺的面容。
水汽朦胧中,他的眉眼格外深邃,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在烛光下闪烁着微光。
南宫望笑了笑,将方才为她擦洗身子的巾帕放到青榆的手中,开口道:
“接下来,该轮到阿榆给我擦洗了。”
青榆接过,手微微发抖。
南宫望却十分自然地转过身,将后背毫无保留地暴露给她。
青榆小心翼翼地触碰南宫望的背部,那肌肤比她想象的更为温热。
浸透香露的巾帕滑过他的肩胛,留下一道道微红的痕迹。
“阿榆用力些。”南宫望道。“不必顾忌。”
青榆愣了愣,闻声,加大了力道,她注意到南宫望背上几道狰狞的疤痕。
最长的一道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腰,看起来像是刀伤。
这样的伤痕,她只在身经百战的老暗卫身上见过。
“好奇这些伤怎么来的?”
南宫望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
“青榆不敢。”青榆连忙低头。
南宫望轻笑一声,幽幽道: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那是七年前北境之战,戎族第一勇士留下的纪念。”
青榆手上动作一顿。
北境之战她听说过,当时南宫望率三千精兵对抗戎族上万大军,最终以少胜多,保住了边境三城。
只是没想到,南宫望身为负责指挥的将领,竟然亲自上阵厮杀。
“大人英勇。”青榆轻声地说道。
“什么英勇,”南宫望摇了摇头,哂笑道:
“不过是不得不为罢了。”
青榆抿唇不语,继续为他擦背,动作渐渐自然起来。
浴池中的水微微晃动,偶尔露出水下若隐若现的躯体轮廓,让她洁白的耳根不断发热。
“该换前面了。”南宫望突然转身,水花溅起,打湿了青榆的脖颈。
青榆再次对上了南宫望的胸膛,热气蒸腾下,南宫望白皙结实的肌肉纹理隐隐泛红。
她低垂眼眸,伸出一只手顺着肌肉纹理擦洗。
透过手中的巾帕,青榆触碰到了南宫望的肌肉,温热匀实,触感竟然意外的好。
她眨了眨眼睛,一路顺着往下擦,就当快要擦至那处的时候,南宫望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好了,阿榆,”他轻勾起唇角,看着青榆不解其意的眼神,“你再擦下去,是要擦出火来的。”
青榆瞪大眼眸,心道南宫望这是嫌弃自己擦依的不好?
可她又不是擦火的硝石,再怎么擦也不会擦出火来的吧。
“好了,帮我洗头。”南宫望松开她的手腕,递来一个瓷瓶。
青榆接过瓷瓶,里面是散发着桂花香的头油。
她小心地将南宫望的长发拢起,倒了些头油在自己的一只手心,轻轻揉搓在他的发间。
指尖穿过浓密的黑发,触碰到头皮时,南宫望轻轻闭上了眼睛。
青榆注意到他的睫毛意外地长,在烛光下投下一片阴影,柔和了平日凌厉的面部线条。
“力道可以再重些。”南宫望低声道。
青榆加大了指腹的力度,从额际一路按摩到后颈。
可她一只手裹着纱布,只能另一只手为他按摩。
这样下来,动作不禁有些慢。
可南宫望并未催促,相反,他倒是觉得很是享受。
南宫望的颈部线条修长有力,喉结随着呼吸微微滚动。
当青榆不小心按到某个穴位时,南宫望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让她心头一颤。
此时,门外值守的罗萱听见这声音后,先是一愣,后又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阿榆很擅长这个。”浴池里,南宫望闭着眼睛评价道。
青榆没有回答。
她确实擅长按摩,那是暗卫训练的一部分。
如何在最短时间内让人放松警惕。
洗好头发,南宫望示意她拿来浴池边的木瓢。
青榆舀起温水,缓缓从他头顶浇下。
水流冲刷过他的脸庞,顺着下巴滴落。
南宫望睁开眼,水珠挂在睫毛上,在烛光下如同细碎的钻石。
南宫望站起身,水哗啦啦地从他身上流下。
青榆慌忙别过脸去,手忙脚乱地抓起一旁的干布巾。
等她回过头,南宫望已经跨出浴池,腰间松松地围了块白色浴巾。水珠顺着他健硕的胸膛滑下,消失在浴巾边缘。
“咱们都洗完了,阿榆为何还不出来?”
南宫望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朝她伸出了手,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这…这就完了?
他唤自己来,真的就只是为了单纯的沐浴?
这怎么跟嬷嬷们教的…不太一样?
青榆深吸一口气,伸出了手,在南宫望的拉拽下,顺利走上了池岸。
南宫望用一块宽大的浴巾从后方包裹住她,南手隔着浴巾为她擦干背部,然后是她纤细的手臂。
整个过程,都像是公事公办一样,没有掺杂一点儿情欲。
“阿榆抬胳膊。”
青榆抬起手臂,南宫望为她套上一件干燥的浴衣,然后是另一件外袍。
直到确认她完全被包裹严实,他才允许她转身。
南宫望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顶,另递给她一块干巾。
青榆硬着头皮上前。
她先用布巾包裹住南宫望的长发,轻轻拧干,然后小心翼翼地擦拭他的背部。
手掌下的肌肉紧实有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散发着温热的气息。
擦到胸前时,青榆的手微微发抖。
南宫望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一步。
“阿榆,看着我。”他命令道。
青榆不得不抬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烛光下,南宫望的瞳孔黑得惊人,仿佛能将她整个人吸进去。
“你在害怕?”南宫望问。
青榆摇头:“不…不是害怕。”
“那是什么?”
是什么?青榆自己也不明白。
紧张?羞怯?还是…某种她不敢承认的悸动?
“青榆只是…不习惯。”她最终选择了最安全的回答。
南宫望松开她的手,自己接过布巾擦拭身体:
“从前,建安王是怎么对你的?”
青榆一怔,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
她低下头,轻声道:
“王爷他…待青榆就如同对待其他暗卫一样,青榆…也只是王府众多暗卫中的一个,没什么特别的。”
“是吗?可本官听建安王说,你是他亲自调教的。”
南宫望穿上寝衣,语气平淡,“既然是亲自调教的,那对他来说,到底也是不太一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