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嗤笑一声:“几个月看不见她人影!怎么着,虞丫头和老婆子我一亲近,她就知道给我请安了。”
“让她进来,我倒要看看,她还要闹什么幺蛾子。”
老王妃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没压着声音。
显然是故意说给宋谨仪听的。
说完了这话,她又拍了拍温虞的手,指着自己身旁的椅子:“坐起来,蹲着像什么样子?坐到老婆子我身边来……”
温虞温顺的起身,听话地坐到了老王妃身旁。
宋谨仪带着丫鬟大步进来,恭敬地给老王妃行了礼。
礼仪上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老王妃臭着一张脸阴阳怪气地道:“今日王妃倒是得闲,还知道给我这老婆子请安了……”
宋谨仪不软不硬的顶了回来:“如果母亲愿意,儿媳可以每日来给您请安……”
她向来最是知道这个婆婆不愿意看见她。
以往只要这样顶一句,老王妃就会不耐烦的赶她走。
哪知,今日,老王妃却是一反常态地道:“行,那就明日开始吧……”
宋谨仪傻了眼了。
真要她天不亮就起来给这个老虔婆请安?门儿都没有。
她不动声色地道:“儿媳遵命,只是到时候,母亲怕是得早起了。毕竟,儿媳每日还有中馈等事要理……”
老王妃被气笑:“你不愿意来就不来,找什么借口。别给老娘我绕弯子,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也没事儿,就是怕虞丫头吵到了母亲……”
话刚说到这儿,老王妃一个茶盏就迎头朝宋谨仪砸了过来。
宋谨仪吓得后退了两步,还是一个婆子上前帮着她挡了一下,不然那茶盏怕是直直地落到她脸上……
“母亲这是做什么?”宋谨仪连原本的恭敬都端不住了。
老王妃冷笑:“我做什么?你自己的女儿,伤成这样,你叫过大夫了吗?你关心过了吗?我倒想知道,你来是为了何事?是责骂她,还是为她出气?亦或是怕她亲近我老婆子?”
宋谨仪哑口无言。
她确实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给温虞请大夫,反而是一心只想着她竟然敢在姜梅宛头上作威作福,当她自己是什么人?她怎么敢的!
回来还忤逆于她!
温虞刚走没多久,她在大理寺害姜行舟挨打,和逼着姜梅宛哭着跪行回姜家的消息就被送到了她跟前。
宋谨仪快气疯了。
这个不要脸的,怎么能这么欺负行舟和宛宛!
实在太气,听说温虞在这老王妃院子里,这才追了过来。
没想到,平日里对温虞也不客气的老王妃,这会儿倒是跟她抬杠,似乎要给温虞出头。
宋谨仪心头一跳,生怕老王妃横插一脚,也不敢表现怒意,淡淡地道:“母亲误会了,我做为母亲的,自然心疼她,已经让人去叫大夫去了。只是这孩子,伤了脸,还到处跑,我也是担心的,这才来亲自接她……”
老王妃冷冷地道:“那倒是不用王妃费这个心了,老婆子我已经叫人去叫太医了……”
正说着话,外面的嬷嬷就进来通报:“太医来了……”
老王妃赶紧让人将太医请了进来。
太医想给老王妃行礼,都被她让人搀扶起来:“别讲那些虚礼,你快来给我孙女儿看看这脸……”
太医的视线对上温虞那张脸时,也是吓了一跳。
他上前,伸手想要触碰那伤,又觉得不妥,只能放下手去,仔细地看。
老王妃见太医不吭声,催道:“怎么样?可还能治愈?”
太医苦笑:“瞧着这伤……应该涂了药吧?现在是什么感觉?”
温虞轻声说了。
温五又低声将涂的药一一地说了。
太医颔首:“这药没问题的,这伤……慢慢养着吧,如今也没其他办法了……”
老王妃心里一酸,差点当众落泪。
小姑娘家家的,要是容貌真毁了……哪里受得住?
她赶紧接话道:“这肯定能治好的吧?”
一边说话,一边给太医使眼色。
太医也顺着她的话道:“这个先用药,后续再看效果……”
话说得很含糊,老王妃却高兴起来,又让太医也重新开个方子,这才命人将他送了出去。
回头拉着温虞的手:“你也别操心,虽然容貌对姑娘家来说很重要,可这人生在世,又不仅仅靠那张脸……想宽些,咱们再多请些大夫过来看看……总会有办法的……”
温虞心里一暖,重重点头:“祖母,我知晓的。”
一旁的宋谨仪却再也忍不住,冷笑出声:“母亲怕是还不知道这丫头在外面闹出来的笑话,将自己的名声闹得有多难听?”
“依我看,还治什么治?不如就遣到庄子上去,过一辈子就是。咱们武安王府,丢不起这个脸……”
前世,宋谨仪也是这样冷冰冰地说了这句话。
那时候,她大哭大闹,却偏偏所有的证据都不利于她,她还毫无办法。萧家又迫不及待地上门退亲,武安王府的脸面确实是被她丢尽。
祖母摆着手,说她管不了这些事,自此闭门不出。
母亲当日连夜就让人将她送走,什么东西,一个丫鬟都没让她带。
明显的让她自生自灭。
如今……
温虞眯了眯眼,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这辈子,她不可能再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
只是再听见这句话,温虞还是打心底里觉得难过。
她满眼陌生地看向宋谨仪。
觉得自己不像是她的亲生女儿,倒像是她仇人的女儿……
温虞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子,正要开口,却见祖母并不像是前世一样,而是眼神犀利地看向宋谨仪:“宋谨仪,好歹虞丫头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一个做母亲的,这样说自己的女儿,是不是过了?”
“你自诩出身名门,自诩教养极好。这就是你的教养?”
温虞愕然侧头看向老王妃。
她朝她递来一个安抚的眼神。
宋谨仪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冷了脸:“母亲此话何意?难不成我这个做母亲的还能冤枉了她?”
温虞只想仰天大笑。
前世,就是因为宋谨仪坚信姜梅宛的话,致使偶尔冒出的一两道为她打抱不平的声音都低了下去。
毕竟,在世人眼里, 母亲哪有不护崽的?
这一回,温虞直接站了起来,直面宋谨仪:“那我想请教母亲,我的名声怎么就毁了?我又闹出了什么样的笑话?是我火场逃生有错,还是我将落到我脸上的巴掌还回去有错,亦或是我让诬陷我的人自食恶果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