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发烧。”她嘶哑地说,“为什么来?你不是有幽闭恐惧症吗?”
厉墨寒脱下风衣裹住她,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闭嘴,保存体力。”
他继续敲打门板,但声音越来越弱。沈晚星注意到他的动作变得迟缓,眼神也开始涣散,高热加上低温环境,他的状况比她更危险。
“厉墨寒,”她强撑着站起来,拉住他的手,“听着,我们可能要在这一段时间,必须保存体温。”
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角落里一堆包装泡沫上,那是唯一的隔热材料。
“过来。”她拉着厉墨寒走向角落,“坐下,我们得抱在一起取暖。”
厉墨寒的眼神已经有些恍惚,乖乖被她拉到角落坐下。沈晚星撕开包装泡沫,铺在地上做成简易隔热层,然后跪在厉墨寒面前,解开他的衬衫扣子。
“你干什么?”他微弱地抗议。
“皮肤接触最保暖。”沈晚星脱下防护服,只留里面单薄的手术服,然后拉起厉墨寒的手放在自己腰侧,“手放这里,动脉多。你是个医生,连这都不知道吗!”
厉墨寒的手烫得吓人,但在这种环境下反而是好事。沈晚星将他的风衣盖在两人身上,整个人贴进他怀里。他的心跳快得异常,呼吸滚烫,但身体在低温中还是不住发抖。
“告诉我…怎么克服幽闭恐惧症。”她在他耳边说,试图让他保持清醒。
厉墨寒的头无力地靠在她肩上:“数…心跳…”
“好,我们一起数。”沈晚星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感觉到了吗?”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隔着单薄的手术服描摹着她的心跳。沈晚星开始哼唱一首模糊的童谣,旋律简单而忧伤
“这是…什么?”厉墨寒的声音变得飘忽。
“《采菱谣》,奶奶教的。”沈晚星继续哼唱着,感觉到他的颤抖稍稍减弱,“你以前…在孤儿院听过吗?”
厉墨寒的身体突然僵住,仿佛被一道电流击中:“谁…谁教你唱的?”
“奶奶说,这是我妈妈教的。”沈晚星感觉到他的心跳陡然加快,“怎么了?”
厉墨寒猛地抬头,灰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某种疯狂的火焰:“再唱一遍。”
沈晚星被他突如其来的激动吓了一跳,但还是轻声唱起来:“采菱复采菱,菱花映水清…”
“不!”厉墨寒突然大吼,双手抱头,像是遭受了巨大的痛苦,“这不是…不可能是…”
“厉墨寒?你怎么了?”沈晚星焦急地问道。
“她怎么会…怎么会唱这首…”他的声音支离破碎,像是某种压抑多年的情绪终于决堤,“为什么五岁在孤儿院给我馒头的人,会变成我最恨的厉家人?”
沈晚星震惊地看着他崩溃的样子,这个总是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像是被撕去了所有伪装,暴露出鲜血淋漓的内在。他的手指深深插入自己的头发,肩膀剧烈颤抖,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马拉松。
“厉墨寒!看着我!”她捧起他的脸,强迫他与自己对视,“看着我,呼吸,跟着我的节奏…”
她示范着深呼吸,厉墨寒的眼神逐渐聚焦。但下一秒,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林月华…是你母亲?”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沈晚星点头:“奶奶说,我妈妈叫林月华,是护士。”
厉墨寒的表情瞬间扭曲:“那她…她是不是…眉心有颗红痣?”
沈晚星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厉墨寒突然发出一种近乎呜咽的声音,松开她向后倒去。沈晚星急忙扶住他,发现他的体温更高了,嘴唇已经泛紫,这是严重失温加高热的危险信号。
“坚持住!别睡!”她拍打他的脸,“告诉我,关于我妈妈的事!”
厉墨寒的眼神开始涣散:“她…每周三来…给我们检查…唱《采菱谣》…带小蛋糕…”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火灾那天…她把我推出窗外…自己回去救…”
沈晚星的心脏几乎停跳。火灾那天,她母亲在孤儿院?还救了厉墨寒?
“那我呢?我在哪?”
“衣柜…我带你躲…火太大了…她回来救你…”厉墨寒的眼皮开始下垂,“她说…‘告诉星辰…妈妈爱…’”
最后一个词没能说完,他的头无力地垂落。沈晚星惊慌地检查他的脉搏,微弱但还在跳动。她撕下一截袖子,蘸了些口水贴在厉墨寒的颈动脉处,这是简易的温度计,如果很快干了说明环境太干燥危险。
就在这时,冷库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接着是金属碰撞声。门被缓缓撬开一道缝,手电光照射进来。
“这里!他们还活着!”
几个保安冲进来,紧随其后的是急救人员。沈晚星紧紧抱住厉墨寒,不让别人分开他们:“先救他!高烧加失温!”
担架被抬进来,医护人员试图将厉墨寒抬上去,但即使在昏迷中,他的手仍然死死抓着沈晚星的防护服不放。
“一起…送…”医生无奈地说。
于是沈晚星被允许半抱着厉墨寒,一起被抬上救护车。媒体的闪光灯在车外闪烁,拍下了沪城最有权势的男人奄奄一息的样子,以及那个紧紧抱着他的女医生。
第二天,整个沪城都被一条新闻震惊了。各大报纸、新闻网站的头条都是同一条:《厉氏总裁为救女医生被困冷库,生死一线》。街头巷尾,人们都在议论纷纷。
“你看新闻了吗?厉氏总裁厉墨寒为了救那个女医生,自己都快没命了。”一个上班族在早餐摊前和老板说道。
“是啊,听说他本来就发烧,还冲进冷库去救人,真是太勇敢了。”老板一边摊着煎饼一边回应。
医院里,沈晚星守在厉墨寒的病床前,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她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厉墨寒,心中五味杂陈。回想起在冷库里厉墨寒的崩溃,以及他说出的关于母亲的事,她的内心就像被一团乱麻缠绕。
“沈医生,你别太担心了,厉总吉人自有天相。”护士走过来安慰她。
沈晚星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嗯。”
而在医院档案室的最深处,一个神秘的身影悄悄出现。他戴着口罩和帽子,小心翼翼地避开监控,来到存放着尘封文件的架子前。他的手在架子上摸索着,终于找到了那份文件。首页上,红色印章依然醒目:“HF – 26实验体追踪档案:沈星辰(26号),现存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