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村口就停下了,司机满脸歉意地说里面路况太差,不敢开进去。沈晚星付完钱,站在路边,望着月光下这片荒凉的村落,胸口泛起一阵钝痛。沈家村的老药厂在月光的笼罩下,显得比沈晚星记忆中更加破败不堪。
这里曾是她童年生活的地方,充满了欢声笑语和温馨的回忆。然而如今,它却像被时间遗忘的废墟。杂草从水泥路面的裂缝中顽强地钻出,两旁的老屋门窗紧闭,墙壁上爬满了藤蔓,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十五年了,自从奶奶带她离开后,她就再没回来过。
老药厂在村子最东头,是一栋灰白色的三层建筑。沈晚星借着月光沿着小路前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记忆的薄冰上,随时都有可能坠入冰冷的往事中。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一种莫名的紧张和不安在心中蔓延。
药厂大门锈迹斑斑,但门锁已经被撬开。沈晚星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比她想象中保存得要好一些,至少没有坍塌的危险。月光从破碎的窗户斜射进来,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画出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霉菌和某种化学药剂混合的古怪气味,让沈晚星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有人吗?”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却无人应答。那声音仿佛被这寂静的空间吞噬,没有一丝回应。
她掏出手机照明,光束扫过一排排生锈的铁架,上面还零星摆着一些玻璃器皿。角落里,几个大型反应釜静静矗立,像沉睡的金属怪兽,散发着一种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厂房尽头有一扇半掩的门,上面用红漆写着“实验室”。沈晚星的心跳陡然加快,这就是短信里提到的地点吗?她的脚步变得有些迟疑,但好奇心还是驱使她慢慢推开门。
里面的场景让她瞬间僵在原地——实验室中央的椅子上,绑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他低垂着头,双手被反绑在椅背上,白大褂上满是污渍。
“王局长?”沈晚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惊讶地叫出声来。
她快步上前,紧张地检查他的脉搏。还好,还活着,只是被药物迷晕了。谁会把卫生局局长绑在这里?又为什么引她来?一连串的疑问在她脑海中闪过。
“你终于来了,沈星辰。”一个低沉的男声从黑暗中传来。沈晚星猛地转身,手机光束照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站在阴影处,面容模糊,只能看出穿着黑色风衣。
“你是谁?”沈晚星后退一步,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防狼喷雾,声音中带着一丝警惕,“为什么叫我沈星辰?”
“因为沈星辰才是你的真名。”男人向前走了一步,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是那个在医院见过的周董事,“沈明远和林月华的女儿–沈星辰。”
沈晚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震撼:“你说是就是吗?他们真的死了?”
“呵,沈明远和林月华死于车祸,官方说法。”周董事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但实际上,他们是被灭口。”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针剂,沈晚星立即认出那是强效镇静剂,紧张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问得好。”周董事把玩着针剂,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凶狠,“本来是打算直接除掉你,但厉墨寒那小子盯得太紧。”他眯起眼睛,“不过现在吗,我发现了比除掉你有更大的价值了。”
沈晚星趁机按下手机上的紧急呼叫键——临出发前设了厉墨寒的号码为快捷拨号,强装镇定地问道:“什么价值?”
“HF – 26的原始数据。”周董事靠近一步,眼神中充满了贪婪,“当年你父亲带走了最关键的研究笔记,我猜…你奶奶很有可能给了你什么线索?怪怪的交出来吧。”
线索?记忆碎片突然在沈晚星脑海中闪回——奶奶临行前塞给她的铁盒,里面除了那些信,还有一把小钥匙。“藏在星星树下”,这是奶奶反复念叨的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继续后退,直到背抵上实验台,声音坚定而决绝。
周董事的笑容变得狰狞:“你撒谎。奥对,你还不知道吧,你每周都会去南郊公墓看望的那个‘奶奶’,根本不是你的亲奶奶。她是林月华的师姐,是受人之托照顾的。”
这句话像一把锤子砸在沈晚星胸口。她想起“奶奶”总是不愿提及过去,每次问到爸妈及过去的事情时都是些含糊其辞的回答…突然是沈晚星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涌上心头。难道周董事说的都是真的?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强自镇定,声音中带着一丝愤怒。
“因为厉墨寒正在赶来的路上,”周董事看了眼手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急,“而我现在需要你做个选择——是选择跟他走,回去继续做笼中鸟了,还是选择跟我合作,揭穿厉家的真面目?”
沈晚星紧握手机,不确定厉墨寒是否接通了电话,冷静地问道:“厉家做了什么?揭穿厉家的真面目”
“HF – 26根本不是宣传的抗癌药,而是一种害人的生化武器。”周董事的声音压低,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神秘,“你父亲发现后决定毁掉研究,却被厉成峰灭口。而你…却是整个实验唯一存活的受试者。”
“实验唯一存活的受试者’–沈晚星的血液似乎凝固了。她低头看自己的手臂,小时候确实有很多的针眼,奶奶告诉她是因为小时候早产体弱多病才需要打很多针…一种恐惧和震惊的感觉在心中蔓延。
“你,有什么证据?”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怀疑。“我凭什么相信你?”
周董事从内袋掏出了一个黄色信封丢了过去:“你自己看吧。”
沈晚星接过信封,里面是一叠泛黄的照片。第一张照片上,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躺在实验台上,手腕上插着输液管。这么久了照片很模糊,但是照片上那头微卷的黑发和眉心的小痣,无疑就是她自己了
“这是…”她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厉氏地下实验室,1997年。”周董事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是第26号受试者,所以代号是HF – 26。”
沈晚星的眼前发黑,照片从指间滑落。她踉跄了一下,扶住实验台才没有跌倒。尽管她现在是一名医生,但是她对医院还是有种本能的恐惧,难怪每次看到针头会也下意识发抖…
门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周董事脸色一变:“哼,他来得倒是比预计快了些。”他迅速抓起针剂朝沈晚星扑过去,恶狠狠地说:“最后的机会,是选择合作还是死亡?”
沈晚星本能地扑向旁边,针剂擦着她的手臂划过。她抓起实验台上的玻璃烧杯砸向周董事的头,趁他吃痛之际冲向门口。
“你以为你今天是跑得掉吗?”周董事在身后咆哮,“厉墨寒收养你就是为了监控你!他也是想得到…”
沈晚星没有回头,拼命往外跑。厂房大门就在眼前,她几乎能看到月光了——一只手突然从侧面伸出,将她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沈晚星挣扎着抬头,对上厉墨寒冰冷的灰蓝色眼睛。
“别动。”他低声道,同时一只手护在她脑后,将她按在自己胸前。
沈晚星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一丝血腥味。他的心跳又快又重,与她自己的几乎同步。
“放开我!”她使劲推他,愤怒地喊道,“你早就知道一切,你一直在骗我!”
厉墨寒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纹丝不动:“安静,危险还没解除。”
几乎同时,“砰,砰”。两声枪响划破夜空。
沈晚星吓得一抖,厉墨寒立即将她护得更紧,转身挡在她与声源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