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红的喜烛噼啪作响,烛泪蜿蜒而下。
一只粗糙的大手在肩膀上游走,如同毒蛇爬过肌肤,让顾锦年微微一颤。
她猛地睁开眼睛。
入眼便是盖头下一片刺目的鲜红。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汗臭味儿,与刺鼻的酒气交织,熏得顾锦年几欲作呕。
来不及细想,盖头被人粗鲁地掀开,撞入眼帘的是一张面露淫邪、五官扭曲的大脸。
是管家的侄子,李成四!
顾锦年内心惊骇万分,这场景熟悉得令人窒息。
不,不对!
她猛地转头,看到床帐上绣着的并蒂莲,鲜艳的红色如同血迹。
她回来了!
回到八年前,代替嫡姐顾溪嫁给病弱誉王世子裴玄的这一天!
顾锦年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前世种种在脑海中闪过。
生母诞下她不久便去世。
嫡母将她抚养在名下,从此她便成为平阳侯的嫡次女。
钦天监说她的八字刑克嫡姐,五岁时便被嫡母送进寺院。
十六岁被接回,成为嫡姐顾溪的替罪羊。
新婚夜,被陷害与外男私通。
她的陪嫁丫鬟不小心撞见,惊恐万分,失声尖叫,瞬间引来众人围观。
顾锦年百口莫辩,李成四口口声声说,她早已芳心暗许于他。
事后,顾锦年被裴玄送回平阳侯府。
次日,李成四敲锣打鼓到平阳侯府接顾锦年,声称他们早已有夫妻之实,执意要将她带回家。
嫡母责怪顾锦年有辱门楣,便任由李成四将她带走。
而她的好嫡姐却冷眼看着,顾锦年被李成四打断腿,遍体鳞伤。
这一切,都是从今晚李成四爬上她的床开始的。
“畜生!”顾锦年心中暗骂。
李成四淫笑着,猴急地来扒顾锦年的衣裳。
“那个病弱世子肯定伺候不好你,今天就让哥哥带你欲仙欲死。”
前世今生两辈子的恨意翻涌而来。
顾锦年瞬间抬起膝盖,狠狠顶上李成四的命根子。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响彻整个新房。
李成四捂着下身,痛得满地打滚,口中咒骂着。
“贱人!老子弄死你。”
他目露凶光,伸手来掐顾锦年的脖子。
顾锦年眼疾手快,拔下头上金簪,狠狠插进李成四的喉咙。
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溅了顾锦年一脸。
李成四伸手捂住脖子,双眼瞪得滚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恐惧,另一只手徒劳地抓挠着顾锦年的手臂。
顾锦年从李成四喉咙上拔出金簪,用尽全力一下又一下地扎在李成四的脸上,脖子上。
不出片刻,李成四的脸被扎成了筛子,嚎叫声也越来越弱,最终变成微弱的呜咽。
鲜血染红了地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顾锦年喘着粗气,扯起李成四的衣角,从容地将手上的血擦干净,理好身上的婚服,扶正凤冠。
此时,门口传来细碎的声响,顾锦年眼神骤凝,寒意四溢。
前世,就是这个时候,她的陪嫁丫鬟翠玉听到动静,进来查看。
见自己和李成四衣衫不整躺在床上,她惊恐地尖叫起来,引来王府众人,坐实了她与外男私通的罪名。
顾锦年从小在寺庙长大,上山砍柴,挑水种地,力气本就比寻常女子大,动作也更敏捷。
看到人影,她快步冲到门口,猛地拉开房门。
“啊!”一声惊呼,翠玉整个人跌进新房。
翠玉瞪大双眼,顾锦年一身炽烈红衣,如雪肌肤上血痕蜿蜒。
凌厉目光穿透空气,宛如地狱走来的勾魂使者,惊得翠玉魂飞魄散。
她哆嗦的趴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顾锦年俯视着她,目光如冬日寒冰。
翠玉的表情和前世如出一辙。
不过。
这次应该是……真的!
顾锦年唇角轻扬,翠玉可是她那好嫡姐顾溪的人。
她得给这个狗腿子表现自己的机会。
不由分说,顾锦年一把抓住翠玉的衣领,将她拖到床边,丢到李成四的尸体上。
翠玉的脸上,手上,瞬间沾满了鲜血。
她惊恐地瞪大双眼,颤抖地站起身子,想要逃离。
顾锦年一步上前,瞬间扼住翠玉的咽喉。
尖叫声卡在翠玉的喉咙里,变成无声的挣扎。
前世,翠玉为博顾溪一笑,命府中下人,将她的头按进冰冷刺骨的水缸里。
直到呼吸困难、意识模糊才肯放手。
这种在濒死边缘却又无法解脱的感觉,让人几近崩溃。
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差点摧毁她的意志。
想到这里,顾锦年的眼神此刻冷冽如冰,手指缓缓收紧。
感受着翠玉生命的流逝,享受着掌控生死的快意。
翠玉的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紫,眼球凸出,瞳孔中满是对死亡的恐惧跟绝望,双手无力地拍打着顾锦年的手臂。
她要让翠玉,也尝尝这种窒息的滋味。
要让她,为前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手上力道逐渐加大,只听“咔嚓”一声。
翠玉的生机在这一刻彻底断绝。
顾锦年随手将翠玉丢到地上,又把李成四的尸体压在她身上。
“砰!”
这时,房门被人撞开。
顾锦年不紧不慢的站正身子,不用看也知道身后之人是谁。
前世,是翠玉的惊呼引来此人。
而今,没人呼喊,她还是如期而至。
顾锦年心中冷笑,上辈子她天真地以为进门的是自家人,一定能帮自己洗清冤屈。
她曾傻傻地相信,只要自己愿意牺牲,替嫡姐嫁给命不久矣的世子,家人至少会心怀一丝愧疚,在关键时刻拉她一把。
哪知将她推入深渊的正是自家人。
如今,她只想将他们,一个一个,送进地狱。
当她转身之际,一个身形略显臃肿,约莫四十来岁的妇人闯入视线。
这妇人穿着深蓝色比甲,梳着整整齐齐的发髻,正是顾溪的奶娘,花嬷嬷。
顾溪不放心别人办这件事,便让她的左膀右臂,花嬷嬷亲自来做这件事。
花嬷嬷仅一眼扫过,张嘴就开嚎:“二小姐!您怎么能做出与人私通的丑事?这……这成何体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