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羡晚身姿挺立,眼眸之中寒芒闪烁,宛如寒夜中的冷星,拒人于千里之外。
江叙言瘫坐在病床上,脸上泪痕交错,鼻涕也不受控制地流着,模样狼狈不堪。
他双手紧紧攥着被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哭腔,苦苦哀求着:“晚晚,为什么?”
然而,鹿羡晚仿若未闻,神色不为所动,眼神冰冷。
江叙言的哭泣戛然而止,他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鹿羡晚。
这个他无比熟悉,又自以为十分了解的女人,此刻却让他觉得如此陌生。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一个声音:温敬亭在她心中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自己这般掏心掏肺,付出了这么多,可她的爱竟连一丝一毫都吝啬给予自己。
长久以来,江叙言费尽心思,机关算尽。
他一次次找借口,只为让鹿羡晚多陪陪自己。
他故意让鹿羡晚在各种场合冷落温敬亭,试图在他们之间埋下分歧的种子。
在他看来,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一定能将鹿羡晚的心从温敬亭那里夺过来。
可如今,温敬亭已经和鹿羡晚闹起了分手,他原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可鹿羡晚却依旧坚定地站在温敬亭那边。
想到这儿,江叙言满心都是绝望与不甘,难道自己这么长时间的苦心经营,全都付诸东流了吗?
鹿羡晚看着病床上江叙言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还是被触动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阿言,下个月我会资助你开画展的。”
“不过,你一定要明白,我此生只爱温敬亭,这份感情,永远都不会改变。”
她的声音虽轻,却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江叙言的心上。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锐利的刀,狠狠刺痛着他。
江叙言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就在这时,鹿羡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轻声说道:“阿言,你身上还有伤,就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了。”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病房门口走去。
“晚晚,不要走好不好,留下来陪我!”
江叙言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激动地从病床上坐起,大声呼喊着,那声音中满是绝望与无助,仿佛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
然而,鹿羡晚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她径直走出了病房。
来到医院走廊后,她靠着墙壁,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刚才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全部释放出来。
鹿羡晚一直都十分珍惜江叙言这个朋友,在她心里,江叙言就像自己的亲人一般。
刚才在病房里,她差点就因为心软而答应留下来,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这么做。
温敬亭已经对她和江叙言之间的关系产生了疑心,她不能再做出任何让温敬亭误会的事。
温敬亭跟她闹分手,或许有些任性和冲动。
但她对温敬亭的感情坚如磐石,绝对不会因为任何外界因素而背叛这份感情。
自从鹿羡晚决然离去,江叙言所在的病房便陷入了一片混乱与疯狂。
他双眼通红,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胸腔中满是被抛弃后的愤怒与不甘,不断地将手边能抓到的东西狠狠砸向四周。
输液架被他用力推倒,金属撞击地面,发出尖锐而刺耳的声响。
桌上的花瓶、水杯也未能幸免,瞬间化为一地的碎片,玻璃碴子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听到剧烈响动匆匆赶来的医生和护士,被眼前的场景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试图上前阻止江叙言这失控的行为,然而,江叙言却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对着他们大吼大叫:“滚,你们都给我滚!”
那声音仿佛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暴躁与愤怒。
一名护士刚靠近一步,就被他用力一推,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了好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护士稳住身形,带着几分惊恐与无奈,颤抖着声音劝道:“江先生,请你冷静好不好?”
与此同时,一位医生也赶忙开口相劝:“这位先生,这里是医院,请你保持安静。”
可此刻情绪已然崩溃到极点的江叙言,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告。
他像是被恶魔附身一般,双眼布满血丝。
双手猛地伸出,死死拽住那名医生的领口,双脚大步向前,步步紧逼,脸上的狰狞让人不寒而栗。
嘴里还恶狠狠地说着:“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好欺负?”
眼见着他就要挥拳打人,其她护士再也顾不得许多,纷纷一拥而上,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江叙言按住。
待江叙言逐渐冷静下来,他心中的怨恨却丝毫未减,反而将今天这一切的过错都算在了温敬亭的头上。
他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如果不是因为他,鹿羡晚怎么会拒绝自己?
明明自己才是与鹿羡晚最般配的,是天作之合的一对。
该死的温敬亭,如果不是你横插一脚,我跟鹿羡晚早就结婚生子,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了。
而另一边,鹿羡晚已经回到了家中。
她打开门,屋内一片寂静,冷冷清清的,没有半点温敬亭的痕迹。
原本心中对温敬亭的愧疚,在看到这空荡荡的房间后,竟被一股无名怒火瞬间冲刷干净。
她满心都是委屈,自己明明让他今天搬回来住的,他居然敢把自己的话当成耳边风,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
鹿羡晚越想越气,立刻想要发消息去质问他。
然而,当她匆匆忙忙地拿出手机,才突然想起温敬亭已经删了自己的微信,还拉黑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该死的!”
她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随后用力将手机甩到了沙发上。
那手机在柔软的沙发上弹了几下,最终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也在嘲笑她此刻的无助。
偏偏在这个时候,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
鹿羡晚下意识地抚上肚子,饥饿感一阵阵地袭来。
以前温敬亭还在的时候,从来不会让自己饿肚子。
每次自己一回到家,就能闻到饭菜的香气,餐桌上总是摆满了自己爱吃的菜。
回想起过去,温敬亭曾经也像个养尊处优的少爷,连油盐酱醋都分不清。
可后来自己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想吃他做的菜,他竟然真的没有让自己失望。
为了能给自己下厨,他付出了诸多努力,居然真的去考了厨师证。
从那之后,自己的一日三餐几乎都被他承包了。
他总是会细心地询问自己想吃什么,然后变着法儿地做出。
一想到这些曾经的温暖,鹿羡晚对温敬亭的思念如潮水般涌来,心中泛起一阵浓浓的酸楚。
她在心中不停地问着:他为什么要跟自己闹呢?
他为什么要不相信自己呢?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他却疑心重得要死。
难道自己在他心里就是这样不值得信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