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步入了十月,南唐的京城透出了秋后的凉意。庄子吟的告假结束,平日大多数都不在家中。这日,阳光甚好,微风轻拂,泛起一片暖意。
闲来无事,陈婉卿叫香雪一起去街上走走,两人东瞅瞅西看看。不经意间,明月楼闯入眼帘,雕梁画栋。她微微仰头,想起那晚月下亲吻,心中满是甜蜜,对香雪说道:“咱们上去看看吧。”
店小二满脸堆笑,刚引着陈婉卿迈上楼梯,抬眼见迎面走来两位女子。她们身着锦绣罗裙,面容姣好却透着几分高傲,陈婉卿只瞧了一眼,并未在意。
只是她们身后跟随的丫鬟护卫众多,一行人浩浩荡荡将本就不窄的楼梯间堵了个严实。陈婉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侧身站定,打算让她们先行通过。
赵诗瑶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立在原地,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陈婉卿。身旁穿着黄衫的女子见状,面露疑惑,抬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轻声催促道:“诗瑶,发什么愣呢,怎么不走了?”
赵诗瑶仿若未闻,仍是死死瞪着楼下的陈婉卿,过了许久,才像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子吟的娘子.. 在楼下。”
黄衣女子先是一怔,继而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惊讶,微微眯起的双眸,隐隐透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片刻之后,她们一步一步走下楼,木质楼梯发出沉闷的 “咚咚” 声。
两人站在陈婉卿面前,黄杉女子仰起下巴,目光像两把利刃。良久,她朱唇轻启,语气中满是刻薄与不屑:“长得也不怎么样嘛,真不知庄子吟到底看上她哪一点?”
她们人数众多,引得大厅周围不少食客纷纷侧目。陈婉卿察觉到她们不怀好意的目光愈发逼近,心头一紧。心底瞬间泛起一阵忐忑。下意识地,她伸手拉过身旁的香雪匆匆转身,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黄衣女子见她们想跑,立马呵斥:“站住!”
刚迈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身后的护卫瞬间截断了她们的退路。陈婉卿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两人。
黄衣女子高昂着头,眼神中尽是居高临下的鄙夷。“我让你们走了吗?”
此人是当今圣上第三个女儿,李娇蓉。她与赵诗瑶是从小一起长大,又是她的伴读。听闻她失恋,出宫陪她出来散心,没想到遇到了陈婉卿这个情敌,自然想帮赵诗瑶出头,羞辱陈婉卿一番。
陈婉卿紧紧攥着衣角,极力按下心头慌乱,目光坚定地望向李娇蓉。:“两位小姐,我与你们素昧平生,无冤无仇,不知为何今日你们要这般为难于我?”
李娇蓉柳眉一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迈着慵懒的步伐在陈婉卿面前晃悠了一圈,仿佛在审视一件货品,悠悠地开口:“你与我是无怨无仇,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得罪了我的好友,那便等同于得罪了我。”
言罢,她走回到赵诗瑶身边,亲昵地挽起她的胳膊,轻声问道:“瑶瑶,你想怎么出气?今日定帮你把这口恶气出得顺顺当当。”
赵诗瑶紧咬下唇,眼中恨意闪烁,她并未即刻回应。李娇蓉见此,眼珠一转,自作聪明地提议道:“要不你现在就动手,打她几个耳光?”然而,赵诗瑶依旧沉默不语,只是死死地盯着陈婉卿。
李娇蓉却以为赵诗瑶是碍于这大庭广众之下,不敢贸然动手。:“你若觉得在这儿不方便,亦或者绑了她去你府上,咱们慢慢想法子整治。” 说罢,她还示威性地瞪了陈婉卿一眼。
陈婉卿刚来京城不久,根本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何人,见两个女子商议着如何给她好看,她心头一片恐惧,全身直冒冷汗。
李娇蓉猛地一甩衣袖,高声喝道:“来人,将这女子带回太史府!” 随着她这一声令下,身后那群训练有素的护卫一拥而上,粗暴地抓住陈婉卿和香雪的胳膊,强制的让她们跪在地上。陈婉卿试图挣脱,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你们凭什么抓人?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
一旁的香雪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强忍着不敢哭出声来。店小二知晓他们的身份,走到一边低下头去,噤若寒蝉。
赵诗瑶站在一旁,看着陈婉卿跪在地上,似有快意,又似有一丝不忍,但终究还是没有出声阻止。
李娇蓉走向前来,俯身弯下腰来,尖尖的护甲划过陈婉卿苍白的脸颊,”瞧瞧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倒叫人舍不得下重手呢。”说着,她柳眉一挑,丹凤眼中寒光流转,鞋尖故意碾过陈婉卿手指,在青石地上用力摩擦。
十指连心,指尖传来的剧痛,陈婉卿强忍着疼痛不吭声,唇瓣已被她用力抿得泛白,几近失去血色,眼神中透着一丝不甘,死死地盯着被李娇蓉碾压的手指。
“住手!”一道低沉而有力的男声仿若平地惊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赵承风从楼上稳步走下,他面容冷峻,大步流星地朝着这边走来,众人下意识地为他让出一条路。
李娇蓉像是被火烫了一下,慌乱地立刻移开了踩在陈婉卿手上的脚,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随即又强装镇定,娇柔地笑着,状似无意地嗔怪道:“承风哥哥,你怎么来了?”与刚才对陈婉卿的凶狠模样判若两人。
赵承风剑眉紧蹙,大步走近几人,目光冷峻地扫过李娇蓉和赵诗瑶,声音冷硬:“我再不来,你们是要闹出人命吗?”
李娇蓉心底一慌,脚步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悄悄靠近赵诗瑶。心中满是不服控诉道:“瑶瑶被人欺负,你作为她哥哥,不但不帮她出气,反倒站在那女人一边,挑本公主的不是。”
赵承风冷哼一声,眼神犀利地直视李娇蓉,言辞凿凿:“你们要是真有本事,就该去找庄子吟算账,打他一顿,骂他一顿,我都没话说。可你倒好,私下对他娘子用刑,这算什么?专挑软柿子捏,传出去,丢的可是你们皇家的脸!”
赵诗瑶见好友与哥哥起了争执,面露焦急,赶紧上前拉住赵承风的衣袖,轻声劝道:“哥哥,诗瑶近日心情不好,三公主只是想帮我出口气,您就莫怪她了。她也是一片好心。”
赵承风瞧了瞧妹妹那憔悴的面容,知晓她这段时间确实为情所困,心中一软,便也没再继续斥责。只是神色凝重,语重心长地开口:“你们今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仗着皇权肆意压人,可曾想过后果?日后庄子吟要是告到圣上那边,你们要如何自处?”
赵承风眼神闪烁间,透出一股洞察秋毫的凌厉光芒。“三公主为了替瑶瑶出气,肆意欺辱朝廷命官的娘子?你们指望圣上能理解你们姐妹情深?还是庄家因此不去计较你们曾欺辱过人家妻子吗?做事之前,多动动脑子,别到时候惹出大祸,弄巧成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