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忽然就低了下来,带着几分苦涩:“如果你能了解真正的我,会不会有不同的选择?”
萧沉舟的星眸里秋水盈盈,好似银河盛着太多的故事,却满心满眼都是她的脸。
“萧沉舟……”藏宁的声音有些颤抖,“那真实的你……究竟是什么样的?”
“你说啊!”
萧沉舟松开她的手,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递到她面前。
那是一枚羊脂玉打造的玉佩,上面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纹,在日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这枚玉佩,是我父亲给我的,”萧沉舟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你拿好,愿它能护你余生平安喜乐,万事皆遂。”
藏宁看着那枚玉佩,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抬头望向萧沉舟,发现他眼中不再有平日里的戏谑与不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真挚与深情。
“萧沉舟,这……”藏宁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想拒绝,可萧沉舟的注视让她如梗在喉。
可能每个人都背负了很多,有太多的难言之隐。
萧沉舟轻笑一声,将玉佩塞进她手中,“好啦,你婚礼那日我就不来了。”
“但是你记住:若是有一日南安王对你不好,我可是会随时回来的!”
未等藏宁回答,萧沉舟已戴好面具,跳上房梁看不见身影。
只留下那枚温润的玉佩,静静地躺在藏宁的掌心。
半个月后。
大婚前夜,月色如水,洒在王府的庭院中,映得满园花树如披银纱。
仆从们穿梭如织,手中捧着各式各样的珍奇物件:金丝绣制的龙凤呈祥锦被、镶嵌着明珠的鎏金烛台、雕工精细的紫檀木家具……
每一件都彰显着这场婚礼的奢华与隆重。
庭院中,数百盆名贵的牡丹竞相绽放,花瓣层层叠叠,宛如云霞铺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檀香。
王府正厅内,红毯从门口一直铺到高堂,两侧摆满了宾客送来的贺礼:金银玉器、绫罗绸缎、古玩字画,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高堂之上,一对巨大的红烛已经点燃,烛火摇曳,映得满堂生辉。
烛台下,一只金丝楠木雕成的喜鹊登枝摆件栩栩如生,寓意着佳偶天成、百年好合。
王府正房里,藏宁坐在梳妆台前,手中握着一支金丝镶嵌的玉簪,轻轻摩挲着簪头的并蒂莲纹样。
镜中的她,眉目如画,唇边含笑,眼中却隐隐透着一丝不安。
“宁儿……”凌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而温柔。
他一身月白色锦袍,袖口绣着祥云纹样,步履轻盈地走到她身旁,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明日便是你我的大婚之日,你可准备好了吗?”
藏宁抬眸,对上他深邃的眼眸,心中那丝不安似乎被他的温柔抚平了几分。
她轻轻点头,唇角扬起一抹浅笑,“万事有你在,我还需准备什么?”
凌渊低笑一声,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肌肤,惹得她耳根微红。
他的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戏谑,“宁儿,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没有人能理解藏宁在他心中的意义。
自幼便在军营中长大,铁马金戈为伴,刀光剑影为友。
见过边关的烽火,听过战鼓的轰鸣,却未曾见过京中烟雨,也未曾听过闺阁中的琴音。
他的世界,是冰冷的铠甲与肃杀的号角,是沙场上的生死与将士的忠诚。
男女之情,于他而言,不过是话本里的风花雪月故事,遥远而陌生。
皇上圣旨降下来的时候,他内心千万不甘,却不曾想自己的王妃竟然是这样的女子。
既不似军营中的粗狂豪迈,也不似宫廷中的矫揉造作。
她勇敢,明媚,温婉又善解人意。
他开始不由自主地靠近她,迫切想要了解她的一切,更是迫切地要将她留在身边,永永远远。
怎么能不叫他着急呢?
藏宁抿唇轻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王爷这般心急,可不像平日里的沉稳模样。”
凌渊挑眉,伸手将她拉入怀中,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在你面前,我何须沉稳?”
他的气息灼热,带着几分撩人的意味,藏宁只觉得心跳加速,脸颊愈发滚烫。
两人正你侬我侬,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侍女惊慌的声音,“王爷,不好了!婉夫人……婉夫人她小产了!”
凌渊脸色骤变,松开藏宁,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藏宁心中一沉,连忙跟了上去。
西厢房内,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婉夫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额间布满冷汗,口中紧紧咬着一块染血的帕子。
血水一盆接着一盆往外送。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门口,见凌渊和藏宁一同进来,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怨毒。
“王爷……”婉夫人声音虚弱,却带着几分哭腔,“孩子……没了……”
“是我没用……没保住这个孩子……”
凌渊眉头紧蹙,质问在西厢房伺候的下人们:“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小产?”
众人皆掩面垂头,不敢应答。
婉夫人不断抽泣着,目光恨恨地瞪向藏宁:“王妃就这么容不下这个孩子吗?就算我的孩子出生了,也不会对你产生半点影响的。”
藏宁闻言,心跳似乎漏了半拍,连忙上前:“婉夫人,此话从何说起?这半个月我可是从未踏入过西厢房半步!”
婉夫人冷笑一声,声音尖锐而刺耳,“你是未同我照面,可半个月前我托你从京城寻药,本就是胎像不稳,无奈之举,也是本着对你的信任,甚至药拿回来时我都没有过多怀疑,未让大夫检查就直接喝下。”
“岂料……岂料……你竟偷偷在那药中做了手脚,害我小产!就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这不可能!”藏宁反驳:“那些药自京中运回,我也是找大夫检查好才送到你院子的,绝无问题!”
“谁知道你暗地里又做了什么手脚?没想到王妃表面上装得温柔娴淑,背地里却如此恶毒!你根本不配当南安王妃!”
凌渊的脸色愈发阴沉,目光在婉夫人和藏宁之间来回游移,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藏宁心中一痛,却并未急着为自己辩解,只是静静地看着凌渊,等待他的反应。
“王爷啊……你可一定要为我的孩子做主啊!”婉夫人哭得梨花带雨,声音凄厉:“就是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求王爷给我一个公道!”
凌渊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疲惫:“宁儿,你先回去,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
藏宁心中一沉,却并未多言,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西厢房。
她知道,此刻无论她说什么,凌渊都未必会相信。
她只是想看看,他究竟是如何想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