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她便后悔了。
这话里的酸味浓得连她自己都闻得出来,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矜持?
凌渊缓步走近,棕色锦袍的下摆扫过青石板,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停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目光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停留片刻,才道:“本王刚从军营回来,听闻府中花匠说这株西府海棠生了虫害,特来看看。”
藏宁心头一刺。
原来是为了一株花,不是为她。
她强压下那股莫名的失落,淡淡道:“王爷放心,这株海棠妾身日日照料,好得很。”
“是吗?”凌渊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拂过一片海棠叶子,“那为何本王闻到一股酸味?”
藏宁猛地抬头,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眸。
那双眼睛如墨般深邃,此刻却盛满了促狭的笑意,看得她心头火起。
“王爷说笑了。”
她退后半步,拉开距离,“海棠无病无灾,倒是王爷,一路风尘仆仆,该去沐浴更衣才是。”
凌渊却不依不饶地又近一步:“本王不累。倒是你……”
他忽然伸手,从她发间拈下一片小小的花瓣,“修剪花枝这等粗活,交给下人便是,何必亲自动手?”
他指尖的温度透过花瓣传来,藏宁心跳陡然加快。
她别过脸去,硬邦邦道:“妾身闲来无事,找些事做罢了。”
“闲来无事?”凌渊低笑一声,“本王记得你颇爱看书,怎么忽然对园艺这般上心了?”
藏宁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只得转身去拿剪刀,假装要继续修剪花枝。
谁知凌渊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让她动弹不得。
“王爷这是做什么?”藏宁挣了挣,没挣脱。
凌渊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慢条斯理道:“本王离府半月,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来看你,你却连个正眼都不给,只顾着这株花。怎么,本王还不如一株海棠?”
藏宁心头一跳,却还是嘴硬:“王爷说笑了。妾身方才听闻婉夫人已经迎了您,想必您二人有许多体己话要说,妾身不敢打扰。”
“原来如此。”
凌渊忽然松开她的手,负手而立,“婉娘确实懂事,知道本王喜欢喝什么茶,爱听什么曲儿。”
藏宁手中的剪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借此掩饰自己瞬间苍白的脸色。
原来他喜欢婉夫人那样的,娇滴滴的,会讨人欢心的……
“不过——”凌渊忽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她泡的茶,不及你泡的万分之一香。”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藏宁浑身一颤,手中的剪刀再次落地。
这次她没去捡,只是僵在原地,心跳如擂鼓。
“王爷何必戏弄妾身。”她声音微微发抖,“您若喜欢婉夫人,大可直说,妾身便……”
“你怎样?”凌渊逼近一步,几乎将她困在自己与石桌之间,“你会如何?”
藏宁被他逼得退无可退,后背抵上冰凉的石桌。
她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眉目如画,鼻梁高挺,唇边那抹若有若无的笑让她又爱又恨。
“妾身会……”她咬了咬唇,“尽好南安王妃的本分,不打扰王爷雅兴。”
凌渊眸色一暗,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藏宁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睁大了眼睛。
怎么?
受了一回伤,竟连整个人也转性了?
凌渊拇指轻轻摩挲她的下唇,声音低沉:“你可知本王为何一回来就找你?”
藏宁摇头,心跳快得几乎要跃出胸腔。
“因为……”凌渊忽然凑近,在她唇上轻啄一下,“看不见你的日子,我都很想你。”
是的,他十分十分想她,说不上缘由,好似中蛊一般。
这个轻如蝶翼的吻让藏宁脑中一片空白。
她呆呆地看着凌渊,一时忘了反应。
“怎么,傻了?”凌渊低笑,“方才不是还很伶牙俐齿吗?”
藏宁这才回过神来,脸上腾地烧了起来。
她伸手推他:“王爷莫要拿藏宁取乐,您明明……”
“明明什么?”凌渊不退反进,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明明更喜欢婉娘?”
藏宁被他戳中心事,又羞又恼,眼眶不自觉地红了:“王爷既然知道,何必明知故问?”
凌渊不再继续逗她,只是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大步往屋内走去。
藏宁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王爷!放我下来!”
凌渊充耳不闻,一脚踢开房门,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随即俯身压下来:“本王今日就要你知道,我心里装的究竟是谁。”
藏宁被他困在身下,动弹不得。
凌渊的呼吸近在咫尺,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熏得她头晕目眩。
“今夜,我便不走了,你我大婚在即,总该培养一下感情。”
藏宁的脸颊微微泛红,心跳如鼓。
她知道迟早都是要走这一步的,但真正面对时,仍有些不知所措。
“王爷……”她低声道。
凌渊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目光温柔且坚定:“不必害怕,我定会好好待你。”
藏宁望着他的眼睛,深邃的星眸里满是真诚与柔情。
心中的紧张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
藏宁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心中满是安宁与幸福——他会成为她的依靠吧。
烛火渐渐暗淡,室内的光影变得柔和而朦胧。
藏宁的心跳如擂鼓般急促,脸颊泛着红晕,手指微微颤抖着抓住他的衣袖。
凌渊的目光温柔而炽热,低声道:“宁儿,闭上眼睛。”
藏宁顺从地闭上眼,感受到他的气息越来越近,直到他的唇轻轻覆上她的。
那一瞬间,仿佛有电流穿过她的全身,初吻的触感柔软而温热,带着一丝淡淡的清冽气息。
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他的温度与气息。
凌渊的吻起初轻柔,仿佛在试探她的反应,随后渐渐加深,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与占有欲。
藏宁生涩地回应着,双手不自觉地攀上他的肩膀,指尖微微发颤。
两人的呼吸渐渐急促,凌渊的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指尖带着灼热的温度。
藏宁只觉得整个人都沉浸在他的气息中,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婉夫人的侍女在院中大喊大叫起来:“王爷!不好了!我们夫人……我们夫人突然心口疼,大夫说情况不妙,请您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