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去脸上的神情,何美娟眼神顿时凌厉,看向两人沉声开口:“你们已经结婚这么多年了,我们也出资给你们开上了店,对你们也算掏心掏肺,眼下你爸退休一个月也没什么钱,你们再免费在我们这里吃吃喝喝就说不过去了。”
白香兰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犹疑开口:“妈,您这是什么意思?要赶我们出去吗?”
何美娟道:“那倒没有。”
想跑,哪儿有那么容易的事。
白香兰刚松了口气,便听何美娟不容置喙的说道:“从这个月开始,你们晚上可以照常在家里吃,但每个月得缴三十块的生活费。”
“多少?三十!”白香兰震惊得张大了嘴。
“不给也行,但以后我不会再给你们做一顿饭。”何美娟道:“都说养儿到十八就该回报父母了,明宇,我都养你到27岁了,现在还养你媳妇儿和儿子,你让外面街坊邻居们评评理,你该是不该!”
这哪儿需要外人评理,是个男人都觉得臊脸皮,倒是许明宇,从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许明宇曾经是有想过结婚后搬出去过二人世界的,可惜白香兰是家里的老来女,从小养的娇惯,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也不为过,哪里会干什么家务,让她烧火能给房子点了,真搬出去指不定哪天就饿死街头了。
好在白香兰嘴巴甜,也不知道怎么将何美娟哄得心花怒放,何美娟一直任劳任怨给他们洗衣做饭,也不提分家的事。
要知道老二许明阳十五岁出去学车开始挣钱后,就每个月就要给家里交五块十块的生活费,不然何美娟就要将他撵出去。
许明宇从小习惯了父母偏心,倒一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反而觉得是二弟不听话,惹父母生气了活该。
如今被当面提出来,心里除了震惊,更多的不是反省,而是生气。
多年享受别人的付出习惯了,突然没了,下意识就吼了一句:“凭什么!”
白香兰吓得不轻,想要捂嘴都来不及。
他们是既得利益者,连她都知道哄着老太太,就是因为现在的生活有公婆帮衬过得实在舒心,却没想到许明宇心里居然想得这么理所当然。
何美娟听见这话反而没生气,十分冷静的回答他:“凭什么?凭你是个手脚健全的成年男人,不是个啃老的巨婴,凭什么二十多岁能挣钱了还理直气壮的花家里的钱。”
“啃老”“巨婴”这两个新词还是未来看电视里学的,没想到眼下这能用上。
许明宇气得眼睛瞪大,脸都憋红了,反驳道:“花你们的钱怎么了,我是家里的长子,你们的以后不都是我的!我现在花有什么不对!”
何美娟可不是个好说话的,听见这话扬手就给了许明宇一巴掌,当场给他脑壳打歪。
何美娟常年下地干活,体魄相当强健,就是男的也少有能当她对手的,这一巴掌打下去许明宇当场就觉得脑袋有些发晕,跟被板砖拍了似得。
白香兰大叫着喊了两声“妈,别打了”,然后拉着许明宇后退了两步,生怕何美娟打上了瘾顺手再给她一巴掌。
何美娟气得胸腔都在起伏,说出的话句句铿锵:“你说你是长子,以后家里的都是你的,那你有承担起一个长子应该承担的责任吗?古来大户人家长子孝敬父母,关爱弟妹,帮扶家族你做到哪一样了?
长子娶妻就要承担起家族兴衰,你两口子挣的钱有拿过一分钱回来吗?你们为这个家做了什么贡献?
出钱出力的事情一样没干,好处到是处处占尽,就你这样的长子,还想继承家业,就是家里有皇位也要被你败尽。”
许明宇害怕再挨一巴掌,不敢再激怒何美娟,但心里还是觉得不平衡,低声嘟哝了一句:“等你们以后老了,还不都是我养老,我现在占点便宜又怎么了。”
提到这事何美娟简直气笑了。
许仁义死的时候也不算突然,缠绵病榻好些年,最后才咽气,那个时候许明宇两口子哄得她拿出全部的积蓄加上拆迁费成立了一家货运公司,正干得风生水起,根本没空回来看一眼。
而她死的时候人倒是到得齐,不过也没几个真心实意的。
说什么以后给自己养老,养了个锤子。
何美娟没力气与他争辩,只是冷笑两声:“现在都只知道吸父母的血,等哪天将我和你爸吸干了,只怕转头就不认人了,说不定给我草席一裹扔出去,连坑都懒得刨。”
许明宇梗着脖子反驳:“怎么可能,我怎么会那么没良心。”
何美娟白了他一眼没说话,现在看起来许明宇倒是还没几十年后那么狼心狗肺,估摸着还有救。
“行了,多的我也不说了,反正你们两口子要继续留在家里住,每个月三十块钱生活费,少一分都不行,不愿意就搬出去住。”
许明宇不死心问:“真搬出去你们就见不到文韬了。”
“见不到我就养条狗。”
狗不比人可爱吗?
许明宇被呛得无话可说。
何美娟确信他们不敢搬,倒是也不急,收拾了碗筷去一旁洗碗。
许明宇低着头不说话,白香兰急得不行,用手肘撞了撞他,低声问:“怎么办啊,这钱真给啊?你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妈了,要不低头道个歉再说点好话哄哄?”
许明宇揉着脸,神色淡淡的回:“我一天到晚都不在家里,我哪儿惹她了呀!还不是你刚刚惹的她生气。”
他妈就是个母老虎,只能顺毛不能反着撸,年轻的时候拿板砖砸他爹的场景历历在目,许明宇觉得一阵后怕。
“算了,这钱她要就给吧!”
白香兰倒抽了一口气,“这可是三十块钱啊!”
“三十就三十呗!”许明宇道:“我们挣这三十又不难,再说我妈有些话说的也对,我确实从来没给家里拿过一分钱,就当孝敬他们堵外人的嘴了,要不等她出去宣扬,以后我们哪儿还有脸住在镇上啊!”
脊梁骨都要被人戳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