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披雾,雾笼巫山。
巨大的鱼影冲散翻滚的云海,鱼鳍曳着细碎的流光,流泻出一道道冰雪虚影,空灵梦幻。
江献晚满腹心事,并未瞧见一瞬即逝的异象。
随手拨开肩头有些凌乱的乌发,慢吞吞的缓步前行。
自从她被雷劈中,意外来到这个世界,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年了。
而她,和一个不知姓名的帅哥也睡了一年。
没办法,实在是万古宗掌门雾渺给的太多。
与她双修的男人不知什么身份,她从未在万古宗见过他。
至于为什么会出卖自己,还是要感谢她这具既争气又不争气的身体。
用雾渺的话来说:琉璃玉骨,变异灵根,绝世炉鼎。
她来这个世界的第五天,饿的头昏眼花。
正撅着屁股,怀疑人生的与一只刚出生没多久,还飞不稳的野鸡殊死搏斗时,被雾渺看了个正着。
再后来,她就进了万古宗。
再后来,测了灵根体质。
再后来,就被送到了床上。
一系列骚操作,也只不过用了两天的时间。
是她没节操吗?
是她没底线吗?
不,不是。
是穷。
是饿。
是想活着。
节操值几个钱?
雾渺说,不同意,就将她丢出去被鸡啄死。
同意的话,每月会给她一大笔钱,好吃好喝供着她。
饿了五天,风餐露宿,食不果腹,连一只鸡都打不过,险些被啄死,饿的恨不得啃人的江献晚,含着饥饿而绝望的泪水,还是在骤然喷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血后,卑微的屈服了。
“睡睡睡!你先让我吃十碗饭!”
吃饱了,后悔了。
然而,雾渺威胁她,不睡就把她琉璃玉骨,绝世炉鼎的事情,昭告两境三域。
在简单的了解过,这个连鸡都能有如此恐怖战斗力的世界后,江献晚嘴角扯出一抹坚强的弧度。
太特么狗了!
最终,在她唇枪舌战,以死相逼,睡可以,但平日绝不待在这万古宗,成交。
两方都是聪明人。
雾渺料她逃不出手心,又无修为傍身,也不敢逃。
而江献晚面上装的乖巧,心底却不甘心受人摆布,就这么做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没有自我主义的炉鼎。
更怕对方等不再需要她,会杀人灭口,或是随手转送旁人。
琉璃玉骨,再加上变异冰灵根的加持,她一没修为,二没钱物傍身,就这么跑了,岂不是找死?
江献晚咬牙切齿点头。
而对方为何需要炉鼎,她也是后来有了修为,深入了解这个玄幻世界,才揣摩出一点。
看那人胸膛游走的龙形,想来是吞了一条龙所致。
这人修的是无情道,证的是太上忘情。
那条龙自然具备龙族特有的体质,尤其是淫性。
因此,对方受到牵连,时不时饱受情欲的摧残。
严重的说,怕是会走火入魔。
对方选择——睡她!
而这一睡,就是一年。
望向那扇琉璃冰竹纹窗,江献晚面色发苦,磨磨蹭蹭,一步一挪。
尽管一年了,直到现在,她仍有着极大的心理阴影。
虽然她的修为从无到有,坐火箭一般提升的飞快。
可一想想死去活来的体验,腿脚都软了。
他太特么变变变变变态了!
好在每次雾渺都会扔给她一个芥子囊,作为利益交换。
同她双修的那个男人,也常会随手传授给她各种功法秘籍。
想想即将脱离苦海,近在眼前的好日子,还是咬着牙,摸出一枚强身健体的丹药。
她还不想活活累死在床上!
这人的体力好的变态,凶的可怕。
想了想,又多吃了一颗。
江献晚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壮士断腕,推门而入。
炽碎的光芒透过层层飘荡的雪纱,铺泄一地。
将窗棂下那道清冽如雪的身影,蒙上一层朦胧的光华。
男子雪衣银发,支颐着面颊,半面银色面具,眼尾翩然,微微上挑。
瓷白的下颌,线条精致,宛若墨笔精心勾勒,薄唇轻抿,透着花瓣的绯色。
长及足踝的银发未束,随意弥散,浸着细碎的月光,一路流淌过如烟雪衣,逶堆在羽翼织成的金红软垫,光泽隐隐流动。
听到动静,手肘抵着桌案,浅浅侧过眸。
墨黑的睫毛下,一双雪水浇洗过似的眼瞳,如大海之下万载寒潭,沉寂无波,冰透清寒。
仙气泠泠,妙不可言。
好似高悬天穹的冷月,可望而不可及。
嗯……江献晚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了。
他静静望着被轻薄雪纱拂了满肩的少女,呼吸渐沉。
空寂的眼底难以遏制的跃出一丝潋滟光泽,清冷的面庞,此刻竟似糅合了几分摄人心魄的滟色。
江献晚虽看不全他的容貌,不耽误她被这种莹澈如琼花初开的气质,深深折服。
尽管只露了半张脸,也漂亮的委实嚣张跋扈了。
看似随意的一坐,简直坐在了她的心巴上。
不禁有些怀疑,他俩到底谁才是那个绝世炉鼎?
咳咳……好吧。
她承认,能睡到这么一个万中无一的极品男人,还是有点狗屎运在身上的。
江献晚不争气的掐下念头,堪堪走近,细腕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掌,轻轻攥上。
视线一转,似雪的冷香扑了满身。
男人微微蹙眉,垂眼看着衣襟微乱,沾着几分风尘仆仆的少女,声线清冽而低哑。
落在耳畔,莫名多出一丝委屈不已的错觉。
“为何来的这般晚?”
江献晚想从他腿上滑下来,奈何腰间的手纹丝不动,只好作罢。
因为我叫献晚啊,自然来的晚。
心里暗自腹诽:我特么打群架打的正手软,你一道信息传过来,我剑都要踩冒烟了。
当然,江献晚是绝对不会,对着一座没有感情的冰山打嘴炮的。
她很有雇主和被雇的觉悟。
也知道,男人问她并不是真的想听她解释什么。
果然,未等她开口狡辩,冰雪气息挟裹着炽烫的呼吸,又欺近了几分。
江献晚有些尴尬,“劳烦您稍等片刻,容我……先洗个澡?”
这个男人有很严重的洁癖,现在不顾她浑身上下,连头发都凌乱着,显然已是忍耐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