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说话的时候,家丁们脚跟就离地了,他一提到明月舒,一个家丁粗糙的大手就狠狠捂住了他的嘴。
乔敬川感觉唇齿间一嘴的咸涩汗味。
明昼和一脚踹上他膝盖。
乔敬川扑通跪了下来。
“当然是你的错,寡廉少耻,满嘴轻浮之语。订婚了还敢和别的女子相会,我表妹是你能欺负的?”
明昼和弯腰,压低声音道:“你若是胆敢败坏我三妹名声,那这两三年,摔断腿、跌破脸的意外可不会少。”
作为嫡兄,即便再怎么恼明月舒,在外他都得维护她的名声。
痛得五官扭曲的乔敬川听到他的话,眼睛瞪大,慌乱地摇头,“我不说了,不说了!”
身有残疾、相貌不端,不得为官。
“日后你就当没去过安国公府。”
“我知道了……”
时见梨放下帘子,垂下眼眸。
明月临揽住她肩,“梨姐姐,你不高兴吗?”
时见梨摇摇头,“没有,既然出来了,去逛逛吧。”
长得是俊雅,但气质不行,八分的容貌,气质一跌,只剩五分了。
看起来,还有些猥琐。
“棋语,去和二哥三哥说我们先走了。”明月临招呼丫鬟道。
“是。”
马车缓缓驶出巷子,进入大街,两人从车上下来。
明昼和挥了下手,家丁们都跟在他们身后走了,方嬷嬷和两位公子道别,回去和乔若萤交差。
明昼清抱着手问:“踹一脚就够了?看你不像是解气了的样子。”
“不是说套麻袋?我都打听好了,乔敬川每日会去城南的书肆和同窗对诗,等下午回去他拐进巷子,揍完他刚好是回家的时候。”明昼和看着前面不远不近的两个妹妹,回。
他越想越气,“乔敬川也不过是个五品小官之子,凭什么看不上我表妹啊?”
“在定亲之前,梨表妹是他能触碰到的最高的助力。定亲后,借由梨表妹,他能接触到的那就是三妹了。”明昼清回他。
“三弟,你说三妹能在田庄坚持多少日?”
“三五日就该回来了吧,连练射艺她都嫌累,坚持不了多久,举两下锄头都累了。”明昼和随口道。
…………
时见梨和明月临在街上逛了半个时辰后,便进了朱雀街最热闹的制衣楼花似梦。
“花似梦”这个名字取自有那句“自在飞花轻似梦”的《浣溪沙》。
看到时见梨,女掌柜就迎上来,将她们带上楼,“姑娘,临姑娘,你们来了。”
时见梨点点头,牵着明月临上了二楼后就松开她手,“临妹妹,你去试试新出的款式,我上三楼翻翻账簿,你看上了都送你。”
“谢谢梨姐姐~”
上了三楼,掌柜推开一间素雅的屋子,请时见梨进去。
时见梨坐到书桌前,从袖中拿出薄薄一沓图纸,递给掌柜,“这是今年夏季的新款式。”
掌柜的收下翻看,眼睛发亮,“姑娘真是奇思妙想,手也巧!”
“不用陪我,过会儿我就走了。”
“好。”掌柜的掩门离开,有一小丫头送了茶过来。
时见梨推推桌上的账本,看向揽星,“你帮我查,懒得动脑子了。”
得力干将揽星任劳任怨地开始查账本。
时见梨推开小窗,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下面的街集,雾气氤氲了她的眉眼,更添几分清冷。
支着头等揽星看账,时见梨发觉对面的窗开了,侧眸看过去。
从小窗看进去,能看到两名容貌极其出众的男子对坐,一芝兰玉树,一骨重神寒。
她都认识,是明照还与季让舟。
收回视线时,不期然与明照还的目光对上,懒散坐着的时见梨下意识正襟危坐,淡定地朝明照还点了下头。
从前在旧居,时见梨散漫不拘,但到了定国公府,她时刻记着要端庄沉稳,不给姨母添麻烦,清瘦的脊背总是挺得直直的。
对方亦是温和地点了点头。
时见梨合上窗户。
季让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得见一只素白的手搭在窗沿边。
随后,小窗完全合上。
“认识?”
明照还轻轻颔首,笑睨他:“是家中女眷,清清与她十分要好。”
明月临小字清清。
季让舟手中捏着颗黑棋,略一思忖,点头:“嗯。”
明照还轻笑,“由谦,莫要如此惜字如金。昨日问清清,要不要同我一起赴你的约,她说不爱来找你这个老古板。”
“你与她有婚约六年,你们见过几次面?”
季让舟想了想,回:“三次。”
想着妹妹的性子,明照还无奈摇摇头,“日后她免不了跑回家来同我们抱怨,说季让舟那个老古板,同他一点都待不住。”
余光看到楼下两道熟悉的身影,他看向长随天风,“也到午时了,二三两位公子在楼下,去请他们上来用膳,再问问同他们一起出来的两位姑娘在何处,见到了人也一同带上来。”
“是,大人。”
等揽星查完账本,校对无误后,时见梨带着她下去找明月临。
明月临正看绣娘刺绣,看得格外入神。
时见梨手搭在她肩上,“看中了几套?”
明月临回神,拉住她手,“两套,我都让她们函装好了,谢谢梨姐姐,回去我让人给你送首饰。”
“好。”
两人一起下楼,出去时遇到了守在门口的天风,“两位姑娘,大人请二位上五味斋,二公子三公子也在。”
时见梨看向天风,认出了他是明照还身旁的人。
安国公府这些公子身旁的人名字不难记,按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加以排行来区分。
明照还身旁的人带“天”字,明昼清身旁的人带“地”字,明昼和身旁的人带“玄”字,以此类推。
姑娘们的也好记,便是“琴棋书画诗酒花茶”这八雅加以排行。
明月临听了天风的话,有些犹豫,但不过是一瞬,就拉着时见梨上去了。
一进门,时见梨一一问候,“世子,季世子,二表哥,表哥。”
明月临看了眼她,张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直接寻了个远离季让舟的位置坐下了。
明照还笑着朝时见梨道:“不必这么多礼,坐。”
时见梨这才走向明月临身旁的位子。
明昼清问:“梨表妹,怎么叫我们都是表哥,却叫大哥世子?”
与人谈话时,时见梨惯常地唇角带点笑,清透眼眸看向他,“该是这么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