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临渊指尖轻转,一枚玄铁储物戒在烛火下泛着幽光。他随手一抛,戒指在空中划出冷冽的弧线。
“这里有五瓶先天丹,五瓶无垢丹。”他声音如寒潭静水,却在黄安心中激起惊涛,”一至五阶破境丹若干。该赏谁,你心里有数。”
黄安枯瘦的手指接住储物戒时微微发颤,浑浊的眼珠里迸射出精光:”老奴定在一个月内,为大王淬炼出三十柄利剑!”
他佝偻的背脊陡然挺直,像柄出鞘的锈刀突然磨亮了刃口。
“禀大王!”
殿外黄安干儿子黄虎的声音传来,”李总管求见。”
墨临渊指尖在王座扶手上轻叩三下,黄安立即会意:”宣。”
殿门开合间带起的风扑灭了最近的三盏宫灯,不过又很快续上。
李成海几乎是贴着地面滑入殿中,紫袍下摆在地砖上擦出”沙沙”的声响。
“老奴叩见大王!”他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发冠歪斜都顾不上扶正。
墨临渊垂眸看他,像看一只匍匐的蝼蚁:”看来,天武监的虱子都捉干净了?”
“老奴罪该万死!竟让蛀虫啃噬到王榻之侧!”
李成海额头的冷汗顺着太阳穴滑到下巴,在下颌处悬成晶亮的水珠。
“罢了,以往的事,孤既往不咎。”墨临渊忽然倾身,阴影完全笼罩住李成海,”但若再敢欺瞒孤,那么……”
墨临渊手指窜出一缕火苗,转化一条活灵活现的火蛟,映得李成海瞳孔骤缩。
“老奴以丹田火种起誓!”李成海喉结滚动,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天武监往后只遵从大王王令!”
“好了!起来吧!”
墨临渊挥挥衣袖。
李成海这才忐忑起身。
他问道:“大王,那些人如何处置?”
墨临渊冷漠开口:“能为孤所用,那就留着,不能为孤所用,那就杀了吧!另外,你将在外的所有管事太监召回宫中,孤要看看,这些人里有多少人是我那些兄长姐姐安插的奸细!”
“此事便交予你处理,孤希望你不要让孤失望!”
“请大王放心,老奴一定会揪出其中的奸细!!”
李成海应道。
“希望如此!”墨临渊眉毛一挑,“没事的话,你就下去吧!”
李成海闻言,连忙道:“大王,老奴还有一事,事关先王!”
“哦?”墨临渊闻言,瞬间来了精神。
“回大王,从五年前开始,先王便陆续命老奴每三月安排人将一批元石送往王陵,这事一直持续到先王大行前三月。”
“而最后一次送元石,元石数量更是超过百万!”
李成海说出了一段秘辛。
“难怪内务府的元石那么少!”
这也是墨临渊疑惑的点,当年几个王兄王姐虽然得到不少赏赐,可内务府元石也不至于那么少。
现在终于明白原因了。
“父王让你们把元石送去做什么?”
“不知!”李成海摇摇头,“每次运送,只有老奴一人,并且到了王陵,便有王陵守卫接收元石!”
墨临渊的眼神一眯。
父王,这便是你的后手吗?又或者,您根本就没死?
“系统,能否查询我父王布置?”
墨临渊心中念道。
【叮!两千下品元石,为宿主查询!】
“买!”
【叮!宗人府府令墨瑞承,自二百年前便开始藏拙,五年前于王陵闭关,一年前突破如意境,手中掌控隐龙,上一代夏王以诸王子为蛊,最终胜利者,为夏王,届时墨瑞承以及隐龙将是王室最大的依仗!】
“嗡——”
殿内空气骤然凝滞,一股浩瀚如渊的君王威压自墨临渊体内迸发,玄色王袍无风自动,其上金线龙纹仿佛活了过来,在烛火下流转着慑人的寒芒。
黄安手中拂尘”啪”地落地,枯瘦的身躯如遭雷击般剧颤,他双膝不受控制地砸向地面,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金砖上。
一旁李成海更是面色煞白,他虽然能抵抗这股威压,但是他不敢,整个人如烂泥般瘫软跪伏。
“大…大王…”
两人喉间挤出破碎的音节,脊背如同压着万钧山岳,殿内烛火在这一刻尽数熄灭,唯有墨临渊眼中跳动的赤金火焰,在黑暗中明灭不定。
墨临渊注意到了二人的模样,收起了威压。
父王,好算计!
不得不说,他这位父王隐藏好深。
想必这些事,早在二百年前就开始谋划了吧!
二百年前,当政的还是他的爷爷,也就说此事是两代君王筹谋之事。
或许,若非当年他的父王重伤,导致修为、寿元锐减,恐怕在他父王这一代就可以将夏国大权完全掌控在王室手中。
他这位父王天赋可不弱,不到四十岁便已经修炼到先天境巅峰,四十二岁那年便突破到辟海境。
可惜,四十年前,王宫出现一场大乱,有陌生如意境出手,导致他父亲重伤,丹田碎裂,不仅修为退步,寿元也锐减。
加上后续,大哥、二哥的死,引发伤势,最后只活了八十三岁。
他的一生充满了遗憾与不甘,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极具城府的君王,若是没有那次遭遇,他必然是中兴之主。
墨临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王座扶手,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声音低沉而缓慢:”此事…除你之外,还有何人知晓?”
跪伏在地的李成海身子一颤,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砖,声音带着几分惶恐:”回大王,此事绝无第三人知晓。老奴每次都是独自押送,连心腹都不曾知道。”
墨临渊的目光如利剑般刺向李成海,他凝视良久,终于缓缓点头:”你侍奉父王多年,这份忠心,孤信得过。”
“此事……”墨临渊突然俯身,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就让它烂在肚子里。若让孤听到半点风声……”
“老奴明白!”李成海跪伏着身子,”此事老奴必定带到棺材里去。”
墨临渊满意地直起身子,指尖的火苗”嗤”地熄灭,只余一缕青烟袅袅升起。他挥了挥手,宽大的袖袍在烛光下投下一片阴影:”退下吧。”
“是!”
李成海擦了擦汗,起身离开。
走出太极殿,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晨光初现,宣政殿内。
青铜鹤炉中龙涎香袅袅升起,却驱不散殿内凝重的气息。
凤文庭垂眸立于文官首位,指尖在象牙笏板上轻轻摩挲,南宫伯腰间的鎏金虎符在朝服下若隐若现。
新贵一系的官员们如同霜打的秋草,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几分。
反观慕容耀天一党,紫袍玉带的朝臣们眼角眉梢都透着喜色。
工部尚书郑元奎甚至借着整理腰佩的间隙,向对面的崔衡鉴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几个年轻些的官员更是藏不住笑意,朝靴在金砖地上不安分地轻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