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陈家四兄妹几乎都挨了揍。
陈红玉是唯一的幸运儿,因为没怎么说话幸免于难。
但此刻,陈家大姑娘被点了名。
只一瞬间,像是浑身力气都被抽了去。
她觉得自己偷偷拿钱的事要被母亲发现了。
自己要挨打了。
一想到二哥那高高肿起的脸,再想想大哥都吃了耳刮子。
脸都开始疼了。
可妈的眼神也太狠了。
陈红玉觉得,要是不过去的话,怕不是立马就得吃耳刮子。
她妈多泼辣一个人啊,敢抄起锄头跟村里的男人打架。
十足的泼妇。
跟爸爸的斯文简直天上地下的区别。
虽然在此之前,妈从来没打过她。
可二哥他们也没挨过打啊!今天不一样被揍成猪头?
陈红玉压根不敢赌。
她正纠结着,忽的听到身侧传来的声音,
“妈,你讲不讲道理?”老二捂着脸开口,“这事只要查清了不是老三干的不就行了,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这么麻烦人家警察同志,你好意思?”
李建明当即表态,“没关系的,为人民服务是我们警察的职责,这位小同志你多虑了。”
余大姐要教训孩子,那自己肯定得全力配合。
不然都对不起那两罐黄桃罐头。
老二:“……”
其实可以不用为我们服务,真的。
余佩兰一个眼刀扫过去,“就你屁话多,看来我今天上午没教会你怎么说话。”
老二听到这话浑身一抖。
你确定那一记记耳光是来教我说话做人的?
老二脸上一阵阵的抽痛。
他可不想再挨打,丢人事小,疼是真的!
“我还有俩月就要高考了,妈你不能再打我,真耽误了我高考,耽误了我的前程,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对,自己是准高考生,家里头得好好照顾自己。
当年爸准备高考那几个月,别说下地干活了,吃饭连碗都不用端。
妈给端到面前头,还每天一个鸡蛋补充营养。
自己就算不能看齐爸爸的待遇,那也不至于挨打受恐吓啊。
他可是准高考生!
“将来我考上大学,你也能享福的!”
余佩兰听到这话乐了,“呸,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当咱家没有大学生是吧?你爸大学毕业工作都两年了,你见过他往家里拿一个子儿?”
陈新华:“……”好端端的,怎么还扯到他头上了。
人民警察李建明同志听到这话瞪大了眼。
卧槽卧槽,这是什么个情况。
余大姐不一直说自家男人是大学生,在机械厂当工程师,待遇可好了吗?
这么好的待遇不带回家?
这还不如他呢,他起码工资都给家里花啊。
邻居们也惊呆了。
“真的假的,余佩兰你撒谎的吧?陈工可是在咱省机械厂当工程师,一个月工资得有小一百块,怎么可能不给家里花钱?”
“就是,我们都是大杂院,就你家是独门独户的租房住,这房租不是陈工付的,难不成还是你给的?”
“一个乡下来的婆娘,说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邻居们看热闹不假,但多数还是更偏向陈新华。
一来陈新华是读书人,如今四十出头但看着还不到三十岁的模样。
更别提说话也斯文客气,可不是招人稀罕。
再看看余佩兰,大嗓门还精明,想要占她点便宜不要太难。
跟去虎穴狼窝差不多。
如今两口子吵架,邻居们自然占陈新华居多。
之前跟余佩兰吵过架的孙寡妇唾了一口,“陈工正经工作,又是大老爷们,你之前也说,家里头全靠他,咋的,现在又都靠你了?要点脸吧。”
没人相信余佩兰才是家里的顶梁柱。
余佩兰是能干,家里头收拾的干净利落。
可哪个女人不这样?
又有谁家女人敢说,我才是家里的定海神针?
余佩兰被这么群起而攻之,并不觉得难堪。
甚至也没跟之前似的,立马跳脚跟人吵吵起来。
她就直直的看着陈新华,“要不你来说说,你往家里拿了多少钱?”
中年男人脸上露出几分愠怒,“够了,你……”
他想说,你还有完没完。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余佩兰的眼神很奇怪。
往日里他讨厌的那股子黏糊劲儿都没了。
明明该高兴才是,儿子都快当爹的人了,哪能整日里情呀爱呀的。
但现在余佩兰的眼神太平静,甚至还透着点讥诮劲儿。
陈新华反倒是不适应。
这样的余佩兰有些陌生,他宁愿看到那个眼神恨不得拉丝的余佩兰。
原本那句“有完没完”到底没说出口。
毕竟过去这些年,他的确对家庭财务没有什么贡献。
“你们墨迹什么?听你妈的话!”
老二听到这话傻眼了,不是爹,你咋还跟妈统一战线了?
这有点过分吧?
但这个家里,妈的话可以不听。
偶尔抬杠说两句,妈也就是笑笑。
可如果不听他们爹的话……
妈的铁砂掌可不会饶过他们。
眼睁睁的看着陈新华上演变脸,李建明有种吃瓜吃一半抓心挠肝的郁闷。
但瞧着陈家那几个子女都一脸便秘样儿,心情又好了三分,“看来陈工也是通情达理的,有这样的父母,是你们的福气啊。”
“咱也抓紧的,早点把这案子破了,大家都省心。”
省心个屁啊。
老陈家的几个孩子,一个个的神色不自然。
就算是最迟钝的邻居都看出了端倪,“红旗红卫,这该不会是你们干的吧?”
老大听到这话第一个反驳,“方婶子你胡说什么呢,我都要当爹的人了,至于耍这把戏?”
“就是,我马上就要去上大学。”老二也连忙撇清关系,“到时候吃住都在学校,我干嘛跟老三过不去?”
他捂着脸,选择把责任推到小妹身上,“小妹,是不是因为之前你三哥说了你,你就故意搞出这事来捉弄老三?”
“姐你跟小妹住一块,你是不是知道内情?”
陈红玉立马甩锅,“我哪知道什么情况,我白天去省大旁听,晚上要去上夜校,哪知道家里的情况?小妹你说,是不是你拿了爸妈的东西,偷偷塞到红岸枕头底下,栽赃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