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能寄希望上面的人潜下来,但他们真的能有人潜下来吗?
若没有……
不,云素予不想死在湖底,她不能死,诺诺需要带上去及时救治,禾禾还在等着她寻找药材解毒,京城的一大家仇人还在逍遥着。
忍过小腿处的一阵绞痛,云素予本能的向上浮去,奈何身体极度眩晕乏力,毫无方向不说速度还极不乐观。
发黑的眼睛尚有一丝清明之际,云素予好像看到了那张立体冷峻的脸,意识到自己快要失去意识前幻象中看到的人是那个男人,她为自己发出一无声感慨。
这个时候看到他,难道是因为他是孩子亲爹,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所以下意识的把他记在心上!
段凌霁不断往下潜,很快看到了水下的身影,他快速朝那边游去,只见抱着孩子的人在原地打转,她看似想浮上去,可因为脱力的原因,身体有渐渐下沉的趋势。
他怀中的孩子看起来了无生气,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能看到诺诺没有红疹与脓包掩盖的小脸已经出现青紫之色。
想着孩子的情况凶多吉少,段凌霁心慌的感觉越发浓烈。
他把目光转向云素予,因为在水中挣扎她的衣衫有散开之势,尤其是肩头,衣领松垮垮的偏向一边,白皙削薄的肩膀显露出来让人一览无余。
突然他的视线定格在一个地方,瞳孔猛的一缩。
段凌霁知道这样看一个人不是君子所为,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更不该如此,可云素予肩头那个月牙印记,那个他曾经亲自求证过,空无一物的地方,躺着的是他寻了这么多年却音信全无的显眼印记。
段凌霁目光移向云素予的脸,看着那张已经没了红疹掩盖的真实容颜,眸中震惊与愤怒并存。
这张脸,赫然是他记了这么多年,寻了这么多年却屡寻无果,每次午夜梦回都恨不得掐死的脸。
尽管她此刻眼睛闭着,但他还是能一眼认出。
寻了几年无果之人此刻就在眼前,还把自己耍得团团转,新仇旧恨,段凌霁眼中怒气翻涌,大手伸向云素予的脖子。
就在他即将掐上那细白的脖子时突然想到什么。
段凌霁目光再次落在诺诺发青的小脸上,他似乎明白了为何这个女人会把孩子画的跟她一样。
孩子如今年纪,还有自己面对他时种种莫名的情绪和心情,段凌霁心中有了一个令他无比震惊的认知。
人已经找到,和这个女人的新仇旧恨有的是时间轻清算,现在要做的是先救人。
意识到如今要紧之事,段凌霁原本要掐人的手转到云素予腰上,搂着一大一小向上浮。
被人搂着腰朝水面游去,感觉到真实的触感,云素予真真实实意识到这不是她的幻像,而是那个男人真的回来了。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回来,只知道被他这么一救,真容被他看到,她和诺诺就彻底暴露了。
不过暴露就暴露吧,比起葬身湖底,她们现在出水面诺诺尚有一线生机,只要能救诺诺,暴露不算什么。
“哗啦”一声水响,段凌霁带着一大一小露出水面,他们身旁马上有人凑过去。
段凌霁没把人交到别人手中,而是一手拎着一个拎上了岸。
“夫人……”
“小少爷……”
刚上岸,一群人关切的围过来,七嘴八舌的叫着。
“小姐,你怎么样了?”
冬紫扶着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的云素予,看到诺诺的脸色时,她悬着的心瞬间死了一大半。
段凌霁把云素予顺手一放后没再管她,转头轻轻把脸色发紫的诺诺放地上,急急冲人群里喊着:
“江大夫,快,一定要让他无事。”
听到段凌霁的喊声,人群中一个身影高瘦,蓄着山羊胡子的男人快速走向地上的小人,他轻快矫健的步伐一点都不身体所展现出的五十来岁年纪。
云素予在冬紫的搀扶下稳住身形,开口急急吩咐:“大夫,快去,一定要让诺诺好起来。”
两个大夫在各自主子的急切吩咐声中一人拉起诺诺的一只小手诊起脉来。
两个大夫诊脉期间,人群中段凌霁的侍卫有人小声讨论起来。
“初见这个孩子就觉得眉眼和大人神似,现在脸上没了那些妆容,才发现不止眉眼,就连模样也和大人很像。”
“何止是像,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段凌霁眼睛望着那两个诊脉的大夫,耳朵一字不落把下属的话听进耳中,不等他心底生起丝丝喜悦,眼睛所看见的犹如一盆冰水泼向他。
他看到两个大夫诊完脉又翻开诺诺的眼睛看了看,随后表情凝重的摇摇头各自对自己主子复命。
“大人,脉搏全无,心跳已止,属下无力回天。”
“夫人,脉搏全无,少爷已死,夫人还请节哀。”
两个大夫大同小异的话听得段凌霁心猛的一抽,很疼,这种痛就跟十几年前听到母后离世的消息那般,他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手背上青筋瞬间暴起。
云素予一个踉跄,她感觉天瞬间塌了一块,她摇着头不愿面对这一切。
“不会的,我的诺诺没死。”
云素予说着泪眼婆娑扑到诺诺小小的身躯前,模糊着双眼嘶喊着:“诺诺,不要睡,快睁开眼睛看看娘。”
“云知诺,快起来,别贪睡……”
然而任凭她如何嘶喊,那小小的身体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一下。
“不,”云素予突然想起什么,她胡乱擦了下眼泪,两手交叉按向诺诺的胸前,反反复复按压着。
“诺诺,娘亲不会让你就这样离我而去。”
云素予手速很快,按一会后往诺诺嘴里渡口气,随后又孜孜不倦的继续按压,渡气,周而复始的循环着。
看着云素予的怪异行为,武阳丝毫未发现背对着自己的主子眼中溢着浓浓的悲伤,他小声嘀咕着:
“大人,这云庄主莫不是疯了?”
段凌霁不语,他心绪复杂的看着这一切未出声,若这个女人如此发疯能让孩子起死回生,就由着她疯。
他以前带领千军万马在战场上厮杀,心情从未像今日这般如此起伏,一开始的心慌到发现孩子身份的震惊,可拥有不过片刻就又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