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烨成把顾益哲从车里抱下来。他刚在车上睡着了，此时睡眼惺忪，趴在他胸口：“爸爸，我们到家了吗？”
“嗯。”
顾益哲没有从他身上下来，他以为池茜会从屋里奔出来接他。
以前他们回来，池茜都是在门口翘首以待，每次进门她都会把他抱个结实，还满头满脸亲个不停。
他在顾烨成怀里被动等待着。
可是一直到他们进了屋，还是没看到池茜的身影。
他终于忍不住了：“妈妈呢？”
“可能睡着了吧。”
顾烨成把他放到房间里，转身要进主卧，王婶上来递给他一封信：“太太出去有事，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他接过来，随手扔到垃圾桶里。
他以为又是池茜写的什么情诗，以前她曾写过，他看过后肉麻得不行，直接扔了。这次也毫不例外，他连看都懒得看。
他以为池茜回外婆家去了，至于有什么事，他没有多想，也不想理会，转身进了主卧。
顾益哲的脸从门口探进来：“妈妈睡着了吗？”看到床上没人，他又疑惑道，“咦，妈妈去哪里了？”
“她有事出去了。”顾烨成优雅地抬起手松开领带，又解开袖口，对她在家与否毫不在意。
“哦，那妈妈明天早上应该能回来吧？我好想吃她做的早餐。”
“一会儿我打个电话问一下，你先睡吧。”
“好的，晚安爸爸。”
“晚安。”
顾益哲有点失望，蔫蔫地走回自己房间。看到了叶凌的晚安问候信息，他才心情好一点。
……
池茜打开兰馨小区9栋1201室的门，拖着行李箱进去了。房子面积约120平米左右，是个很方正的三室两厅，设施一应俱全。
她已经做好准备，净身出户，快刀斩乱麻。财产她不要了，顾益哲她也不要了，这样手续办得会更快一点。
她母亲给她留的云宙科技，每年给她分红几百万，离婚后她也不至于生活困难。
想起云宙，她又想起母亲，那是她们共同的心血。七年前，她在母亲的帮助下研发出Guma芯片，一上市就轰动全球，使用的是量子力学原理，计算速度较当时提升了十倍。
她母亲池玥清是当时国内量子力学的权威，本来有大好的发展前景，可后来由于父亲的缘故，她离奇失踪了。
她的婚姻，母亲也是不看好的，总说她性子弱，无法驾驭顾烨成。可她当时天真地认为，婚姻是靠爱维持，不存在谁驾驭谁。
如今她终于明白了母亲的顾虑：卑微如她，根本焐不热顾烨成的心，他不爱她，不管她怎么做，他都冷淡如冰。
她累了，失望堆砌成了麻木，就这样吧，她也不想再继续耗费精力了。
她明白得有点迟了，她想向母亲道个歉，告诉她：她不会再迷失了，她要找回自己。
可是，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是否还在这个世界上？她是否还有机会取得她的原谅。
她看着桌子上的照片，泪水又模糊了双眼，那是母亲抱着小时候的她在看升国旗。那时候的母亲多年轻，她也是无忧无虑。
可后来一切都变了，父亲离开了她们，她也改随母姓池。
她摩挲着照片，陷入了回忆。
突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忆。
她看了一眼，是顾烨成。
她不自觉接起来：“喂？”
“哲哲说明天早上想吃你做的早餐。”顾烨成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我知道了。”
“嗯。”他又一刻不停地按断了通话，生怕她多说一个字。
她看着手机摇头苦笑，既然决定离婚，就要开始对他戒断了。虽然会很痛苦，但是总要经历。
反正都要翻篇了，她也挺想顾益哲的，明天早上就回去一趟。
她打开通讯录，找到一个号码拨出去。
“下个月芯片研讨会的入场券给我留一张。”
她脱离这个专业领域太久了，技术变化日新月异，她要在回归公司之前先补补课。
“……，入会的人都要带着最新的研究成果，也就安主任给你网开一面，说池茜可以什么都不带，而且随时欢迎你参会。”一股浓浓的酸味。
“谢谢，下次我一定带着研究成果来。”
“行。”
她打开电脑，查询近两年的《chip》期刊，她要抓紧时间恶补。
……
次日一大早，她回到沁苑别墅。
顾益哲还没起床，她到厨房做早餐。
她正在煎蛋，没留意厨房门口出现了顾烨成的身影。
她端着煎好的蛋和现做的水晶饺出来，看到餐桌旁矜贵优雅的顾烨成，她愣了一瞬。
随即，她的心忍不住动了一下，手也不自觉抖了一下，豆浆洒出来一点。
若是以前，她还会开心地给他端这端那，问他还要吃什么她去做。
可是现在她只默默看了他俊美的容颜一眼，随即垂下眼睑，放下餐盘，在餐桌旁坐下来。
难道他昨晚在这里睡了一晚？
结婚七年来，他在家睡觉的次数能数出来。
今天早上破天荒地在家里，好像还特意在等她。
她心下了然：他这是要和她说离婚的事了。
她已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好字了，只要他签完字，后续流程就好办了。
他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修长的手指端起豆浆杯，很优雅地喝了一口，又拿起刀叉品尝她做的煎蛋。
他的动作矜贵文雅，速度也很快。
眼看他就要吃完了，还是没有说一个字。
她只好硬着头皮问道：“昨晚让王婶给你的信看了吗？”
“……”他抬头瞥了她一眼，冷淡漠然地点了点头。
“你签字了吗？”
“……”他不认为她写的情诗需要他签字，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你还有什么要求？我都净……”她还没说完，顾益哲一溜小跑从楼上冲下来：“妈妈，你回来了？”
她转头接住扑到她怀里的顾益哲，把刚才的话也咽到肚子里。
她把顾益哲紧抱了一阵，又捧起她的小脸，mua亲了好几口，自己的骨肉真的没法忍住。
“吃早餐吧。”她看到顾益哲皱起的小眉头，把他放下来，小家伙又嫌她烦了。
顾益哲大口吃着水饺，很满足的小表情。
顾烨成已经吃完了，他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嘴，从椅子上站起身：“上班了。”
“爸爸再见！”
“再见！”
她看着他高大俊朗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终是没有再张口。
难道他不想离婚？
这个念头一冒出，她马上否定了。
他巴不得早早和她结束，好和他的心上人结合呢。
怎么可能不想离婚？
可是，她都已经无条件离了，他还要她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