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边,琴弦整齐的断掉了两根。
就像剪断了沈明锦对妹妹的一番心意。
锦婳眼中一片冰寒。
“姑娘,是叶姑娘干的,奴婢躲在暗处亲眼看见的。”杏雨将今日发生的一切一一道来。
其实她也很纠结。
她听了姑娘的吩咐,不管桃溪桃露亦或者叶姑娘进她的屋子都不用阻拦,隐约也猜到了姑娘的意图。
可她也知道那琴是大姑娘送的,对姑娘的意义不同,当时是想冲出来的,又怕打草惊蛇坏了姑娘的事。
最终,杏雨还是咬牙忍住了。
“姑娘,是奴婢错了,应该阻止叶姑娘。”见锦婳脸色不好,杏雨害怕的跪了下来。
“不怪你,杏雨,这事你没错,小不忍则乱大谋,”锦婳脸色已如常,“这琴我想办法修。”
沈明锦若是见了,大概会伤心吧?
毕竟是从小陪伴她的琴。
叶玥真的好大的胆子。
“杏雨,你去把院中的奴婢都叫来,”锦婳吩咐,“松枝,你去检查一下看屋中少了哪些东西。”
两个丫头提着裙摆轻巧的出了屋子,手脚极快。
屋中的东西平时是松枝打理,她心里都有定数,一一检查过就大概知道少了哪些。
“姑娘的妆奁里少了一根金钗,柜子里少了五两银子,”松枝脸色也不好,“姑娘,你料的不错,叶姑娘少了夫人的接济,果然就又打起了您的主意。”
从前叶玥就干过偷拿沈明姝东西的事,那会沈明姝是个半傻的,松枝跟赵姨娘提过几次,赵姨娘不敢得罪叶玉珍。
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松枝跟锦婳提过,锦婳就想出了将计就计。
只是没想到叶玥竟然剪断了沈明锦送的琴。
这仇锦婳记住了。
“姑娘,咱们是否找夫人做主?”
锦婳摇头,“杏雨是我的丫头,不能成为证人,叶玉珍明显偏帮叶玥,这事若只在四房闹开,咱们讨不了好。”
松枝有些丧气,“那姑娘,咱们还能将叶姑娘赶出去吗?”
“松枝,你忘记了上次杏雨捡来的那张花笺纸吗?”锦婳问。
松枝自然是记得的。
“叶玥不满叶玉珍的安排,定然是将目光落在了比二房庶子更好的去处上,她总跟在沈明琴身后,看似跟班,实则她最像叶玉珍,心高气傲,”
锦婳分析,“她能瞧上的人定然是沈家最优秀的人,以我看她八成是想打大哥的主意,与其在沈家窝窝囊囊,还不如赌一把,哪怕是做妾,也比二房庶子强。”
“这叶姑娘可真敢想?”
松枝都傻了,那可是沈家嫡长子,能娶一个无权无势的贫家女吗?
锦婳冷哼道,“她拿了我的东西,戴肯定是不敢的,必定要拿出去当,咱们得想办法盯着她。”
说不定能有意外的收获。
沈明姝落水若是人为,那那枚丢失的狐狸玉佩肯定就在凶手手中,嫌疑人也就沈明琴和叶玥两人。
要是叶玥是凶手,狐狸玉佩在她手中,她八成会拿去典当。
堵就堵叶玥从前不敢拿去,也不十分缺银子,而这次,她为了勾引住沈泊舟,会去铤而走险。
“等到人赃并获,且她勾引沈泊舟未遂,这事必定惊动大伯母,大伯母绝不会允许勾引她寄予厚望儿子的狐狸精留在府中。”
松枝已经全部明白了。
心中惊叹于六姑娘的聪明,竟走一步算三步,拿捏这府中人心。
院外传来脚步声,是杏雨领着桃溪等人来了。
“今日这事,一箭双雕。”
“姑娘……”
松枝想了想还是没问,她觉着自己真是不聪明,总是听不懂主子的话,有些丧气。
锦婳一打眼就知道小丫头想什么,“听不懂没关系,松枝,我不需要你懂,看着就行。”
“见过六姑娘。”
桃溪等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只见锦婳坐于外间的圈椅上,细白的手指轻轻的敲击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六姑娘?”
没有人讲话让桃溪有点发怵。
明明六姑娘还是个孩子,平时也一团和气没半点脾气,可她此刻就是感觉气氛不一样了。
秋藕也紧张的垂首站着。
她没有桃溪那么有底气,她是害怕下午打叶子牌的事情被锦婳知晓,罚她们偷懒。
锦婳终于开口,声音不辨喜怒,“桃溪,秋藕,我去书房见父亲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可在院中?”
果然,真的被六姑娘知道了。
秋藕跪在地上,承认了,“六姑娘,奴婢是一时贪玩,平时奴婢当值也都是认认真真的,求六姑娘不要责怪奴婢。”
锦婳没应声,而是将目光转向桃溪,“你呢?”
那轻飘飘的目光扫过来,却让桃溪感觉到了千斤重的压力,桃溪安慰自己,只是一次被发现而已,难道六姑娘还敢赶她走吗?
“回六姑娘,奴婢也是一时贪玩,差事已经都做完了。”桃溪没有跪,还直挺挺的站着。
“松枝,你告诉她们两个今日我屋中都丢了什么?”
松枝板着脸,复述了一遍方才报给锦婳的东西。
两个丫头神色立刻就变了,桃露急忙摇头,“六姑娘,奴婢真的没有偷东西啊!”
偷东西罪名可就不一样了。
那是要被打板子发卖出府的,任何一家府邸都不可能要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奴婢。
桃溪要镇定一些,“六姑娘说奴婢偷了东西可有证据?”
“谁说东西是你们偷的?”锦婳慢悠悠道。
“那六姑娘什么意思?”桃溪不解,“难不成六姑娘看不惯奴婢们就想以此为由赶走奴婢们?”
锦婳抬手指着窗边的琴,质问,“因为你们玩忽职守,本该当值的时间去玩乐,导致我屋中丢了东西,大姐姐送的琴也被人剪断,你说,你们该不该罚?”
事情牵扯出沈明锦那就不一样了。
桃溪也跟着跪了下来,“奴婢知错了,下回一定好好当值。”
“没有下次了,”锦婳对屋外扬声,“秋藕,你进来。”
门帘掀开,秋藕进了屋子,给锦婳行完礼,安静的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