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婳带着松枝前往书房。
临走时吩咐桃溪，“看好屋子。”
“是，姑娘。”
桃溪面上恭敬，等锦婳一走，她伸着脖子望了望，见人走远，眼中的不屑就露出来了。
“桃溪姐姐，我们去打叶子牌吧，六姑娘肯定得好一会才能回来。”
桃露拉走了桃溪。
两人经常趁着锦婳不在就擅离职守，加上琴心阁另外两个洒扫的丫头，四个人凑在一起常常谈论沈家几位姑娘。
说的最多的就是六姑娘。
“我们呀，最羡慕的就是桃溪姐姐和秋藕姐姐了，不用做粗活，月例银子还比我们多，六姑娘脾气又好，简直是神仙日子。”其中一个洒扫丫头羡慕的说道。
桃露压低声音，“我们六姑娘那哪里是脾气好，那简直是没脾气，这庶出的就是比不上嫡出，你瞧瞧五姑娘，多神气。”
桃溪见四周没人，也出了声音，“我们伺候六姑娘是没前途的，等过了这阵，我就求着我娘给我换个地方。”
令几人羡慕起来。
桃溪和她们不一样，一个伺候大夫人的娘就能少受很多苦。
四个人欢快的打起了叶子牌。
内院里静悄悄的，叶玥正带着玉珠准备出门，侧眼瞧见次卧房一个人也没有。
窗外几盘月季花被风吹弯了腰。
古琴就搁在窗边。
叶玥停住脚步。
给了玉珠一个眼神。
玉珠立刻就懂了，蹑手蹑脚的进了锦婳的屋子。
锦婳的东西不多，也有几样值钱的金簪，玉珠首先拉开了妆奁盒子，视线扫了几圈，顺走了一支海棠花金簪。
屋中柜子也没有上锁，里头一个红漆木盒子里装了一些碎银子。
这是锦婳的月例银子。
沈家庶出的姑娘每个月只有二十两月例银子。
玉珠想了想，拿走了五两，塞进了荷包里。
叶玥在门口警惕的守着，窗边的古琴一直来回在她脑海飘荡。
不仅是沈明琴，她也喜欢那个古琴，她见过一次沈明锦弹，还是在她八岁来沈家的时候。
那时候沈明锦已经十三岁了，锦衣华服，一支金钗就顶她所有的首饰，那么高傲的坐在那里，她就站在门口，沈明锦连一个眼神都不施舍给她。
叶玥那时候就明白，她和沈家姑娘的差别。
沈明锦压她一头她就忍了，凭什么那个傻子沈明姝也压她一头。
叶玉珍给她的东西都收回给了沈明姝，她什么都没有，想去见一见沈泊舟都羞耻。
凭什么！
不甘的怒火让叶玥短暂的失了理智，她进屋拿起了一把剪刀，走到窗口，毫不犹豫的伸向了琴弦。
“铮”的一声。
琴弦应声而断。
玉珠满脸惊吓的回头，再顾不上偷东西了，拉着叶玥就走，“姑娘，你这是干什么？那琴可是大姑娘送的，回头追究起来可不得了。”
理智回笼，叶玥也后悔自己冲动了。
半晌，她平复了心情，“这屋子里不是没人么，那死丫头也没证据就说是我偷的，桂月能给我作证，我今天不在琴心阁。”
桂月就是在打叶子牌中的一个丫头，她早已被叶玥买通。
主仆俩打定主意，又偷偷摸摸的出了屋子，往灵秀院而去。
书房外。
冤家路窄，锦婳碰见了沈明琴，她的身后丫头梅影抱着琴，主仆俩见了锦婳都是一副表情。
从鼻孔里出气。
沈明画还小，跟着姨娘住在后院，也来了，乖巧的站在一边。
想到今日要出气，沈明琴走到锦婳身边，开心道，“六妹妹，爹不喜欢你，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缩在角落别出声吧，你一说话爹就得生气。”
风水轮流转，从前沈晏喜欢沈明姝，沈明琴都得靠边站。
可从前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厌恶。
就像赵姨娘被关三年，沈晏没有去看过一次。
男人的宠爱算什么？
镜中花水中月罢了。
中看不中用。
“多谢五姐姐提醒了。”
沈晏的仆从带了两人进书房。
沈晏正在看书。
他才三十来岁的年纪，瞧着还是很年轻俊朗，沈家四位爷，锦婳见过沈海，令两位没仔细瞧，但从身形来看，沈晏应当是最好看的一个。
只不过屡试不中，脸上带着些郁郁不得志的愁容。
“给父亲请安。”
三位姑娘同时跪下。
“起来吧。”
沈晏眼睛从书中挪开，落在他这刚起身的三个女儿身上。
最出挑的依旧是跪在中间的沈明琴，她正对着他笑的明媚，沈晏慈郁郁的心情也松泛了些，露出了慈爱的微笑，“琴儿又长高了，是个大姑娘了。”
“爹，”沈明琴已经撒娇到了沈晏边上，“你一走就是一个月，女儿可想你了。”
沈晏摸摸她的头，笑道，“爹这次回来就好好陪陪琴儿，顺便也考考琴儿的功课。”
“爹放心，女儿一直都很努力，我可是记着爹的话。”
沈晏满意的点头，“那就好。”
锦婳和沈明画就像两个透明人一样的站在屋子里。
锦婳除了替沈明姝不值之外，倒无所谓。
沈明画却有些委屈的抽了抽鼻子。
这声音引来了沈晏的目光，他似是才想起他还有两个女儿，“姝儿和画儿也来了，都过来父亲看看。”
年纪小的沈明画最好哄，立刻走到了沈晏边上。
锦婳不紧不慢的，站在了三步之外，一个不冷漠却疏离的位置。
“画儿也长高了，爹记住的我出门前你生病了，现在可好了？”
沈明画垂着头，声音嗡嗡的，细若蚊蝇，“回父亲的话，女儿已经好了。”
比之沈明琴的亲昵，这就生疏了许多。
沈晏也没其他话好和沈明画说的，便让她站在一边，看向了锦婳。
这一看，倒看愣了。
对这个女儿，沈晏的心情比较复杂。
遇见赵姨娘的时候，他被赵姨娘的美貌所惑，觉着那双眼睛清澈透亮像是会说话一样。
纳回了府也着实宠爱了几年，可新鲜劲一过，加之有其他美人入府，渐渐的也就没那么稀罕了。
孙姨娘孩子落了的事情一出，恰好赶在了沈晏腻味了的时候，干脆的锁了赵姨娘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