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大半夜数钱呢？”史学功撑起身子坐起来，眼睛带着睡意。
朱景珍连忙合上了存折：“没有，我……我就是看看。”
“看吧看吧，反正早晚都是给那些小祖宗的，唉。”老头子叹了口气，摸到搪瓷缸喝口水。
月光下，她看着老头子有些佝偻的身躯，让朱景珍心头一酸，前世的时候，老史走还不到六十岁，被癌症折磨的就剩一把骨头了。
老头子上辈子并不看好老大，但是朱景珍天天帮大儿子说话，数落着老头子自私自利。
她不想再这样了，上辈子两口子省吃俭用，不舍得多花一分钱，老头子在木柴厂当技术工，到处都是木屑灰尘。
她不想让老头子继续这份工作了，她想这辈子的老史能多陪她几年。
“老头子。”她突然开口，“如果……如果我不想这样继续下去，你怎么想？”
“是哪样？”
“就是把钱全部花在孩子身上，自己不舍得花一分钱，我不想继续下去了。”她攥紧存折小声说。
史学功沉默了几秒钟，突的开口：“早该这样了。”
“什么？你不会觉得我很自私？”朱景珍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早该这样了，这些年我们俩都过的太苦了，孩子们一个个都长大了，也都有手有脚的……”史学功的声音在黑暗下出奇的清晰。
朱景珍眼眶有点湿润了，她紧紧的抱着史学功，把脸埋在那个破了洞的旧背心上，老头子，原来什么都懂。
第二天是周日，朱景珍心情不错，一大早就起床剁菜馅，包饺子，还是大家都喜欢吃的白菜猪肉馅。
“妈，今天什么好日子啊？你跟爸又升职了？”小儿子史明元揉着眼睛进了厨房，伸手就要抓刚出锅的饺子。
“啪！”朱景珍一筷子打在他手背上，“洗手去，还有让你三嫂来帮忙。”
老四龇牙咧嘴道：“三嫂昨天下班晚，现在在补觉。”
“那就把你小妹喊起来。”朱景珍头也不抬，“从今天开始，想吃饭就要干活，谁也不例外！”
史明元嘟囔着去叫小妹，不一会儿，史明玉睡眼惺忪地走进厨房，一脸不情愿：“妈，这么早，大周末的还不让人睡个好觉，我昨天学习很晚。”
朱景珍把擀面杖递给她：“少废话，过来擀饺子皮。”
史明玉撇撇嘴，看着三哥三嫂四哥他们都不来干活，不情不愿地接过擀面杖。
……
饭桌上，大家面面相觑，往常老妈总是把第一锅水饺给他们盛好，自己总吃破皮的饺子喝面汤。
今天妈好像把好的饺子都捞给爸和她自己碗里了，他们碗里或多或少都有破皮的饺子。
“妈，我们班下周……”史明玉小声的开口，就被朱景珍打断了。
“要交两块钱参观费是吧？”
“嗯嗯！”史明玉重重的点头，没想到妈还记得，以前妈都懒得搭理她。
朱景珍掏出一个小本子记下来，“可以给你两块钱，但是下周的碗都是你来洗，表现好的话周末会给你两毛钱零花钱奖励。”
“我愿意！妈，我今天就洗！”史明玉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平时的家务活大多数都是她帮着三嫂和妈妈做，可不止刷碗，别说有零花钱了，一句好听话她都听不着，今天妈怎么变这么好了？
老四满不在乎的吃着水饺，他毕业后就能上班了，妈不会让他干活的，他可是妈最喜欢的小儿子。
“老四，以后家里的鸡鸭你来喂，扫地拖地擦窗都是你的。”
一瞬间，全家人嘴巴都不动了，全部愣住了，只有史学功默不作声吃着水饺，嘴角扬起。
“妈！哪有这样的！我一个男人还要扫地拖地喂鸡鸭！这些活不都是小妹的？再说了，我要干这些还不被我同学笑死。”史明元尖叫道。
“你不干？也可以，那就每个月交十块钱，你总不能白吃白住吧！”朱景珍平静说。
“妈！我还没上班，我哪有钱给你交家用啊！”
“那你就给我闭嘴！你三哥三嫂每个月都交，等你有钱能交的时候再跟我商量！现在没钱就给我干活！”
这下所有人都舒坦了，史明玉甚至想哼着歌。
“你们都记着，从今天开始，咱们家的新规矩，想要零花钱就给我干活；需要买东西就必须说明理由；想要借钱就必须打借条！”
老四刚想反驳老大一家没交家用，没想到门口传来一道愤怒的声音。
“妈，你中邪了吧！”
两眼乌青的老大刚走进家门口，就听到他妈这种屁新规，他火气噌噌的。
去一趟老丈人家，老婆也没接回来，丈母娘和媳妇说，必须让妈带着礼物诚意去接她回家。
他一趟白跑，还扣了工资，他能不气吗？
朱景珍看见白眼狼大儿子，可不惯着：“我是你妈，不是提款机，你要是不服，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史明龙感觉天要塌了，他不可置信望着他妈，他妈已经好几次让他滚了，他不服。
“哦，对了，你估计是没空做家务的，你现在工资一个月四十五是吧，妈也不过分，就要十五块，剩下的你补贴家用肯定够。”朱景珍抬眼望向大儿子。
“那怎么行啊妈！你这两天到底怎么了，像吃火药一样见谁都喷，我那点钱还要攒着给你大孙子读书用呢！”
“就你那儿子，天天用鼻孔看着家里人，天天住校学习成绩没明玉好，还特喜欢摆谱，我看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还培养他读书？”
史明玉此刻也自信起来，毕竟自己最拿手的就是学习了，回回全校第一。
啊啊啊，史明龙真的要疯了，住校的儿子闺女，妈不是最疼他们俩了吗，怎么今天也攻击上了？
朱老太也不想跟这个白眼狼多说，赶紧叮嘱道：“明玉，你大哥要是不吃，就倒给鸡吃！”
说完朱景珍就走了。
史明龙真怕小妹把剩饭给鸡吃，赶紧去捞饭，他都饿死了，捞到最后的一碗，还都是饺子皮。
他命可真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