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江夷欢捧着脸,“卫昭,昨天那樱桃哪里买的?我还要。”
“东宫,今年最早成熟的一批果子,别人献给太子的。”
他昨日听江夷欢提及樱桃,便去找太子要,太子也就一筐,可怜巴巴的被他给弄走。
“那还能再要点吗?”
“不能,你最喜欢的人太能吃了,我养不起。”
昨日朱弦忘乎所以,把大半筐樱桃吃光了,江夷欢都没吃到多少。
江夷欢从怀里摸出流光锦手帕,里面裹着几颗又大又圆的樱桃。
“嘿嘿,没想到吧?我还藏了几颗呢。”
卫昭失笑,捏捏她的脸,多少有点肉了。
“你还知道给自己留几颗啊?倒也没傻透。”
“很好吃的,你也尝尝。” 江夷欢捻起一颗樱桃递到他嘴边。
她指头圆润可爱,像玉珠般,卫昭瞥一眼,紧紧闭上嘴。
“真不吃吗?这几颗是一筐里最好的,我特意给你留的。”
“你怎么不全给朱弦?她不是你最喜欢的人吗?”
“朱弦为我受伤,得让她多吃点。但最大最红的我得留给你,最好的东西我都给你。”
她咽了咽口水,“你,你要是不吃,我就自己吃了。”
卫昭迅速捏住她的手腕,牙齿轻触间,鲜美的果味弥漫口腔,酸中带着丝丝甜意。
从来没人将最好的东西留给他过,父母孝敬,将最好的东西留给长辈。后来有了妹妹,最好的东西要留给妹妹。
他想要的,从来只能自己去争去抢,没人会给他留。
回到卫府,恒氏等人在厅中候着他们。
卫芷如昨日受了惊吓,不敢去他院里看江夷欢,此刻愧疚得很,缩在林氏身边。
卫昭见到她,眉目冷下来,“卫芷兰,卫芷如,你们交的都是什么朋友?再有此类事情,我将你们一并罚了。”
恒氏忙道:“我方才与你婶婶说过她们,她们日后交友定会慎重。”
林氏也道:“我骂过芷如了,她就是太傻,才被傅家姑娘骗得团团转,没少被占便宜。”
卫昭捏住江夷欢的手心,“你以后交朋友要多注意,谁也不能令你吃亏,明白吗?”
“嗯,我都听你的。”
林氏吃惊,本以为江夷欢夸大了卫昭对她的宠爱,哪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裴侍郎下朝后,被乔少卿拦下,递给他判决书。
裴侍郎的黑脸变绿了,“乔少卿,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大理寺何时接民告了?”
“在卫昭去大理寺闹事的那刻起。” 乔少卿板着脸。
“我是刑部侍郎,你敢侮辱我?”
“我还是大理寺少卿呢!不是我要侮辱你,是卫昭要侮辱你。”
“你搞清楚!是江姑娘动手打了舍妹,我还没追究呢,她倒先告状了?你问都不问就出判决书?”
“抱歉,我就这么判。作为同僚,我提醒你一句,如果你弄不死卫昭,就带着令妹向江姑娘道歉,不然就等卫昭弄死你。”
卫昭有名言:想弄死我吗?我要把你们统统弄死!
狂妄得很。
裴侍郎闭了闭眼,卫昭这狗东西,他何时倒台呢?
江夷欢最近没出去玩,林氏给卫芷如找了女师教导,一时没人陪她。
她趴在案上,在纸上歪歪扭扭写上自己的名字:江夷欢。
再写卫昭的名字:卫昭。
朱弦留意到,她握笔的姿势不对,显然没学过书写。也是,她连饭都吃不饱,哪来的钱买笔墨?
婢女来报:“江姑娘,裴侍郎带裴姑娘前来。”
江夷欢惊喜道:“这么快?我们前日才去大理寺,京城办案效率就是高。”
她换上五彩斑斓的衣服,去见裴氏兄妹。
裴念芳别别扭扭道:“江姑娘,我来向你道歉。”
江夷欢盯着她的脸,“真的吗?我不信呢。说说看,你错在哪里了?”
裴念芳:“……我,我错在不该为朋友出头。”
“不,你为朋友出头可以,但你不该不问青红皂白。骂卫芷兰的是卫昭,你要真生气,该去找卫昭要说法,而不是找我出气。”
裴念芳:“……”
找卫昭要说法?找死还差不多。
裴侍郎肃然道:“江姑娘,舍妹错在不该欺负你,你是无辜的。裴某管教无方,还请见谅。”
乔少卿给他判决书后,他思索两天两夜,决定上门道歉,大丈夫能屈能伸,一点都不丢人。
江夷欢却道:“裴侍郎,你紧皱眉头的样子,比卫家老夫人还严肃,说真的,你俩有点像,但你比她年轻得多,也没她那么刻薄。”
裴侍郎:“……”
好只呆头鹅!卫昭竟好她这口?
朱弦忙道:“咳,裴大人是刑部官员,他惯来严肃。”
“裴侍郎,你妹妹闯祸连累你,你没打她,还带她上门道歉,说明你是个好哥哥,我原谅她。你也消消气,回头别关起门来骂她,我不同意。”
裴侍郎不由感慨,江姑娘虽然冒傻气,却懂事体贴,有点羡慕江千里。
待回家后,他定要把妹妹骂一顿。
裴念芳真诚道:“夷欢,多谢你原谅我,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
江夷欢瞥见他们身后的箱子,“那里面是什么呢?全是给我的吗?”
“是是,那是赔给你的银子,五百两,你瞧够不够?”
“够够够!咱们是过命的好朋友!” 江夷欢笑颜逐开。
裴念芳暗道,你个呆头鹅,我先与你做朋友,等取得你的信任后,我再好好教训你。
他们走后,江夷欢拿出银子给朱弦,“我给你补三个月的俸禄,你别再在心里用针扎卫昭了。”
朱弦惊呆,这,这,这都被她瞧出来了?
扑通给她跪下:“江姑娘,你千万别告诉主人啊!求求你了!”
卫昭忙碌到深夜才回来,他有些发愁。
白日接到消息,江千里流放途中,逃至深山老林,里面全是毒蛇猛兽,与他前几日骗江夷欢的一样。
如果江千里真死了,江夷欢会不会哭死?
门缝里掉出一张纸,上面歪歪斜斜写着他和江夷欢的名字,不消说,肯定是江夷欢写的。
端详半天,还挺丑的。
梁剑低声道:“将军,晚上看字伤眼,你还是收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