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尧?是他吗?是不是他?!”
白煜阳本来阳光青春的脸上布满阴霾,歇斯底里间,可怕到令人毛骨悚然。
渝星子的肩膀被他的手死死箍住,像被两根凿透骨头的钉子焊死在了椰子树上。
她是偷偷跑出来的。
酒店里的其他人正聚在一起玩游戏,压根听不到渝星子每一声被海风带走的呼救。
面对失控的白煜阳,渝星子只能不断暗示着自己,强迫一颗狂跳的心冷静下来:“白煜阳,有话好好说好吗?”
“好好说?”他露出一道自嘲的笑:“你从来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们之间似乎就没好好说过。”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砰!!!
不料这句话又瞬间点燃他敏感的神经。
白煜阳再度暴走,一拳头砸渝星子耳朵旁边的树上:“我不要你的施舍!!!”
“我要你爱我。”
渝星子呆愣地怔住,只以为白煜阳这家伙疯了。
以前在学校,他总是警告所有靠近她的人,赶走了每一个试图与她交朋友的男男女女。
她以为他只是幼稚,单纯讨厌针对她罢了。
却没想到“爱”这个字会从他嘴里冒出来,并且用来连接的人是她。
渝星子的肚子被他的重量压迫。
更加反胃的生理反应,将她的胃折腾得翻江倒海,整个人冷汗直冒,颤抖不已。
“好恶心!!!离我远点!!!”
“救命!救救我!!!”
豆大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
星子原本白皙的小脸上呈现出一种完全不正常的紫红,像被掐住了脖子,缺氧一般。
“离你远点?”白煜阳咧嘴,猖狂地笑:“在季初尧从澳洲回来之前,我们会彻底在一起。”
话音落下,渝星子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还在往下压。
脑袋凑近,疯狂地寻找着她的唇,手落在腰上,胡乱撕扯着她的纱裙。
“我会娶你的别怕,星子,我会娶你的。”白煜阳低声呢喃,想要安抚住她放弃抵抗。
到这种时刻,渝星子已经顾不上其它,只能使劲抿着嘴,用手推着他的脸,手指往他眼睛里戳。
“霍枭!霍枭!!!”
她叫不出任何其他的什么,身体已经完全屏蔽掉大脑,本能地喊出霍枭的名字。
如此短促而急切的两个字,却不像平日里在下一秒总会得到回应。
这声直触心底的呼唤,却硬生生落在了地上。
渝星子推不开白煜阳,两只手交叠在唇瓣上死死捂住。
被泪水模糊的双眸看到的全是绝望。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无数道刺耳的噪音,由远及近,不断放大从四面八方冲破一切阻拦,直直闯进耳朵。
恐怖的音浪仿佛一只恶兽,携着整个天际的乌云和黑暗席卷而来,像是要将整个世界吞没。
白煜阳自然也注意到了身后惊人的动静,猛地转过头。
在他还没看清楚状况时,一道又快又猛的拳头轰然砸在他的脸上,飘洒的血液和脱落的牙齿甚至赶不上他被击飞的身体。
机械运转声大到足以喧天,海边的动静将酒店内玩耍的众人全都引了出来。
当他们踏出酒店的第一步时,几把黑黝黝的枪口已经架在了他们的周围。
数名身穿黑色贴身背心,体格健硕,明显来自于不同国家的男男女女一脚将他们全踹倒在了地上。
他们虽面孔各异,但每个人的表情却是如出一辙的冷漠,何其淡漠,何其麻木。
周身那杀气凛然的气场重重下压,让本就被踹倒在地上的众人四肢发软。
“你们是谁?!”
齐铭这个莽夫最先挣扎。
从小到大都是他这么对待别人,还没有谁这么对待过他。
大骂着就要从地上站起来教训人。
然而在下一秒,齐铭却猛地僵住,呼吸急促得一发不可收拾,他嘴唇颤抖,一句话也不敢说。
因为微微发热的枪口,正轻轻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弥漫在鼻腔间的火药味正告诉着他,这把枪在不久之前曾被使用过。
女人用着不太熟练的中文,如同恶魔一般冷声道:
“再动一下,子弹就会告诉你,我们是谁。”
此刻,冯欢欢微微抬起脑袋,朝海滩上看去。
太阳越来越低,将其消融的海面已经从最初的蓝绿色变为了深沉的幽蓝。
数也数不清的快艇遍布大海,中间那艘硕大的轻型护卫舰,更是让所有的色彩顿时暗了十个度。
这片美丽的海洋,变成了机械炼狱。
降落在沙滩上的直升机,飓风卷起漫天沙粒,在视线受阻的情况下,冯欢欢拼尽全力寻找着渝星子的身影。
终于在这些恶徒包裹的最中心,她看到了那抹极其晃眼的浅绿。
直升机上下来一个身着黑色制服,头戴军帽的男人。
即便隔了很远的距离,在酒店内的众人依然能感受到他强大慑人的压迫感,还有那令人寒毛直竖,脊背发凉的恐惧。
那些拿着枪,将整个海滩中心围住的人,目光全都追随着他的身影,体态端正,眼里是至高无上的崇敬。
因为身体发软,在失去白煜阳钳制后,渝星子便瘫坐在了地上。
她埋着脑袋,双手死死环抱住自己,从冰冷的体温中不断汲取那少得可怜的暖意。
沙粒将脚步声闷在了地里,等到眼前出现一双军靴时,渝星子才意识到自己面前站了个人。
搭在肩膀上的葱白指尖轻颤,渝星子不断抽噎,像台生锈的机器,突然被通上电,一点一点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
男人将她整个视线霸道地占满。
这张轮廓分明的脸,深邃冷冽的五官,漆黑到恍如浓稠夜色彻底倾覆的眼睛,还有让她初见时便怕极了的冷酷倨傲…….
囚禁的委屈,在这思念许久的人面前无罪释放。
她的大脑在对抗不了的恐惧里失去思考能力,此刻只剩下满腔满腹的可怜。
渝星子低低的啜泣不断放大,最后竟演变成了旁若无人的嚎哭。
“你怎么才来啊?呜呜呜呜呜。”
男人蹲在她面前,长臂一伸,将小小一个的她紧紧抱在怀里。
她的下巴垫在宽阔可靠的肩膀,身子全趴在他的身上,不断用手捶着他的胸膛:“讨厌你讨厌你!”
霍枭安静承受她所有的情绪,随后侧过脸,贴着她的脑袋,心疼地吻了吻她湿润的鬓角。
“抱歉,我来晚了。”
此刻说着“我来晚了”的他,与她梦里那个说着“一点也不晚”的他逐渐重合在一起。
他总是在说抱歉。
可这些抱歉,全都只说给了她。
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