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雀识还没进屋,就看到屋子里软榻上坐着的女人。
女子容貌尚可,比一般女子还要娇艳一些,却不懂矜持与规矩。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睡成如此模样,发髻散乱,没有半点仪容可言。
他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蹙起,将屋子打量了一遍后才踏进屋子。
沈雀识从光影交界处走出,面容终于露在了光亮处,施念也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
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不是一个大腹便便或者秃顶的中年男人。
很年轻,甚至能用人中龙凤来形容。
来人一身墨绿常服,腰间挂着一个麒麟玉佩。
一头墨发用一个玉冠束起,身后的夕阳落在他的发梢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轮廓分明的脸庞,漆黑的眼却透着一股冷意。
他的目光从施念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她身后凌乱的波斯毯上,眸色更冷了几分。
沈雀识收回目光,走到桌前坐下,看了眼桌上的茶具,对着文竹吩咐道:“去将我带来的另一套茶具换上。”
文竹伺候了沈雀识多年,心里自然明了。
他们家爷不喜陌生人动他的东西。
桌上这套茶具,她一直看着,并没有让人动过,不过爷心里已经有了不喜,就算没被碰过,也已经不能用了。
“是。”文竹收起茶具就退了下去。
沈雀识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在了施念身上。
这个被人当礼物送给他的女人,此刻才后知后觉的从软榻上起来,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沈雀识看着被施念压出了无数个褶皱的裙子,眉头忍不住又紧了几分。
“叫什么?”
他看着施念,掩盖住心中的厌恶,面上依旧平和的问道。
他不过是在宴席的时候分了下心神,目光落在舞女身上都不自知,却被有心人记在心里,转头就将人赎了出来给送了过来。
沈雀识捏了捏眉心,心里一阵厌烦。
他尚未婚配,对未来夫人也并没有多少要求。
门当户对,端庄贤惠,能打理好侯府的内宅,让他能安心的在朝堂上做事就行。
可自打封侯之后,说亲的人一下子多了许多。
他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只是想再观察一段时日,却不想那些妄图与他攀上关系的人,隔三差五的找人上门来游说,扰得他不得清净。
树大招风,他一跃成了京中炙手可热的新贵,连宫里的贵人们都开始注意起了他。
前不久,二皇子特地传了口信,说崇华公主不知在哪个宴席上见了他一面,竟起了下嫁的心思。
她试探着与皇上提起过,被二皇子借着其他事情打断了谈话,最后不了了之。
只是二皇子帮着他躲过一次,却帮不了第二次第三次。
崇华公主容貌脾性如何暂且不说,只凭尚了公主就要断了仕途前程这一事,他沈雀识就不可能娶她。
女人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物,不能成为他的助力也就算了,还要将他多年来的辛苦付之一炬…
娶公主,绝无可能!!
他要断了公主的念想,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送了法子过来。
…眼前的女人,自然也不能入他的眼。
身份低微,举止轻浮,就算长得娇艳,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供人玩乐,且可以随意丢弃的东西而已.
但他现在需要这样一个身份下贱,却长相姣好的女人,帮他绝了公主的心思。
施念怯怯的看了沈雀识一眼,一咬牙,报出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柳…如烟。”
沈雀识点点头。
他食指轻扣着桌面,略一沉思,随后接着说道:“我对姑娘并没有兴趣,也希望姑娘能收起心思。”
施念:“……”
好自大的男人…她什么时候对他有了心思?
“姑娘如果只想要荣华富贵,我们倒可以合作一次。”
施念惊讶的眼神变成了疑惑:“合作?”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她的预料。
不过,听起来却是对她比较友好的。
沈雀识点头:“配合我演一出戏,事成之后,我还你自由身,还会给你一笔能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银子当做酬劳。”
“怎么配合?”施念问。
送分题还是送命题,总得先知道题目的类型吧。
沈雀识看着施念,见她眼中有几分合作的真意,这才缓缓回道:“配合我演一出沉迷女色,夜夜乐不思蜀的戏。”
施念:……
哇偶,好棒的合作,最起码性命无忧呢。
不过这个合作的概念是不是有点抽象?
要怎么合作呢?
每天磨枪上阵,这枪是真磨呢?还是只是做做样子?
施念问出了心里的疑惑:“那要怎么演呢?”
沈雀识目光扫过施念,最后落在敞开着的大门上。
“去把门关了。”
她好像没有做主的资格,便相当乖顺的照着沈雀识的话做了。
“坐到床上去。”
施念:???
这么快就要演上了?
不是,演戏之前不都要先酝酿一下情绪吗?给点时间让人进入状态吗?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变得这么直接了?
或许是做惯了牛马,对于领导的安排,施念虽然会暗地吐槽,但依旧会去执行。
她静坐在黄花梨木大床上,打量着,等着下一步指示。
–床头刻着精美的麒麟雕花,床边落下了层层幔布,她等了片刻,却见沈雀识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不是要演戏吗?男欢女爱的戏码,难道还要她一个人演吗?
见施念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沈雀识半天却只说出了一个字:“叫。”
叫?
叫什么?
叫哥哥?
咋地,还得气氛到位吗?
叫哥哥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第一次见面,就叫的这么亲热,施念还真有些叫不出口。
可是领导要求,再难也要执行。
“哥…哥哥?”
施念眼睁睁的看着坐在不远处的沈雀识身子一愣,本就没多少温度的眸子好像又冷了几分。
这么冷,把她冻感冒了,这里可刷不了医保哟。
施念睁大了无辜的眼睛看着沈雀识。
“伺候客人的时候怎么叫的,现在就怎么叫。”
伺候客人的时候怎么叫的,现在就怎么叫。
……客人喜欢她叫他们老板。
不过施念知道这位爷的意思。
想来,“她”从前应该是以色侍人。所以才会被人当做礼物送给了眼前这个男人。
那么他说的伺候,应该就是……
施念默默看了沈雀识一眼。
实在想不到,竟有人会想出这种合作。
–这哪是合作,分明是独角戏。
她虽没有真刀实枪的跟人上过阵,可电视小说却看过不少,这种事情还难不倒她!
施念清清嗓子,做了下心理建设,扫了沈雀识一眼,叫出了声:”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