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启年这次寿宴办的很隆重,姜绾看着来往的车流和人群,刚想要偷闲就又被许乘月叫了过去。
姜绾笑得脸都要僵了。
江启年这些年攒了一个好名声,时隔十数年跟自己的初恋重归于好,又待继女视如己出,走得是个深情的浪漫主义人设。
这个人设,姜绾小时候其实也差点相信。
江宇的母亲是病故的,在他年仅三岁的时候,之后的八年,江启年一个人带着孩子,没有再娶。
直到,在南城,跟刚刚离婚的许乘月重逢。
两个人很快再次坠入爱河,许乘月更是不顾父母反对,带着姜绾背井离乡来到了海城,成为了江太太。
外人都夸江启年重情重义,在风华正茂的年纪为了亡妻八年未娶,所以上天特地拨动了缘分的弦,将初恋又送回他身边。
姜绾也跟着信以为真好几年,直到有一天视她为情敌的同班同学徐莹莹,满脸不屑说出一句“如果我小姨同意嫁给江启年,你压根不会出现在海城了。”
姜绾才知道原来江启年不是什么深情,只是没有更有助益的人嫁给他时,因缘际会想起来那位书香门第也算小有家产的初恋女友,还成全了一段破镜重圆的佳话。
姜绾指尖拨弄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她实在站得有些累了。
为了搭配这条竹绿色的吊带长裙,许乘月给她配了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新鞋总是难免有些磨脚,而她也已经站了两个小时不止。
她脚尖不适微动,被许乘月察觉,她随意扯了个理由想要支开姜绾,话还没说完,门口处就出现了一阵人声攒动。
今日来的商界权贵不少,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惊讶的声音。
江宇的声音在众人的震惊感叹中格外突出:“哪里哪里,赵总日理万机,我与家父自然理解。”
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被江宇迎了进来。
刚才未见其人,还在想着江宇口中“赵”是海城哪个“赵”的人,也跟着露出惊讶表情。
在座的达官显贵吃过这位“沈特助”闭门羹的人,不在少数。
在海城哪个做生意的不想搭上明盛这艘大船,想要预约赵砚舟最后一关便是这位赵砚舟身旁的高级特助——沈知让。
担任助理这个职位的人,官衔不大,但实打实的权力和能给予的便利却着实不小。
古代那些帝王身旁的侍从,哪个人不是带着三份薄面去讨好。
尤其,这位特助还是赵家那位老爷子亲手培养的,就是为了辅佐下一任的赵家掌权人管理明盛。
这算什么,在乾坤未定,赵家内部不稳,还不知道谁能坐上赵家掌权人那把交椅之时,辅佐的人却早早就已经钦定好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赵砚舟接管明盛之时,他这位高级特助便也走马上任,进驻了明盛集团核心管理的72层。
自此之后,不止明盛整个海城商界的人,没有人会不知道沈知让这号人物。
何况,赵家这位新上任的掌权人赵砚舟,年纪轻轻却深居简出,沈知让便不遑多让的成为了那些人巴结讨好的不二人选。
只不过沈知让这个人,名字文雅,外表看起来也十分的儒雅温和,跟谁说话都仿佛带着几分淡笑。
但这只是表象,接触过的人都知道,他的行事作风跟温和那是一点边都不沾,雷厉风行手段狠辣,还带着一股不似这个年纪的老道,不愧是那位赵家老爷子亲手培养出来的苗子。
江宇带着人往里走去,言语中透露出不少亲近之意,沈知让脸上依旧带着那股淡笑,没应和却也没反驳什么。
江启年自然也听到了江宇无比刻意的声音,跟刚才寒暄的客人点了头示意,便也往外去迎,姜绾挽着许乘月跟在身后。
姜绾没想到赵砚舟的“随便找个人敷衍”竟然是安排了沈知让,果然赵砚舟的这笔“分手费”是诚心在给。
姜绾和赵砚舟的事情,除了江宇这位“中间人”知晓外,大概也就郑南希和这位沈特助知情。
毕竟,对于赵砚舟这种人来说,除了睡觉,“助理”大概都是寸步不离。
沈知让明显知道姜绾会在场,他淡淡的扫了人一眼,走着的脚步骤然停了。
江宇一步迈出去,跟人站在了一条水平线上,才发觉不对,他侧过头:“沈特助……”
“怎么了”三个字都还没说出来,沈知让便接过了话去:“任务既然已经完成,我那边还有些其他的工作。”
这便是“告辞”的意思了。
江宇脸色瞬间带上些青色。
他身边朋友大多都是些富二代的子弟,虽是酒肉胡闹的朋友,但这些年江家也算小有兴盛,谁不是好言好语好脸的捧着他,可自从江启年给了他这个“巴结”赵砚舟的任务后,冷言冷语闭门羹那是一次都没少吃。
何况现在旁边有这么多人,他脸色瞬间有些挂不住。
一个助理而已,也敢这样拆他台?
沈知让什么人,旁边的人心里想什么几乎都摆在了脸上,他笑了几声,镜片后的眼尾微微上挑:“怎么?我以为邀请函的意思是让人来,什么时候走,也有要求?”
围得近的人里有人开始唏嘘,江宇的脸色难看的眼看就要挂不住,此时,江启年也行至跟前。
他瞪了一眼江宇,对方只好把话尽数憋了回去。
“好好好,辛苦沈特助跑这一趟了,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也帮我回去给赵总带个好,改天江某一定亲自上门致谢。”
江启年说着客套话,两三句话又营造出似乎跟赵砚舟有什么交集的模样。
姜绾站在江启年的身后,一言未发,颇有一种事不关己的模样。
江启年将沈知让一直送到门外,眼瞅着人上了车,驶离了江宅。
再进去,大厅似乎比刚才又热闹了几分。
姜绾这些年陪着许乘月出席的场合不算太少,她打小就长得漂亮,现在这个年纪自然是在哪里都有人搭讪,后来实在太烦,她便躲到了二楼去。
寿宴一直持续到十点多,人才慢慢的散了,商人的宴会大都如此,不管是以什么名义聚起来的,最后都会变成商业应酬。
姜绾下来时,大厅已经只有江家父子,许乘月正在一旁和佣人们一起收拾东西。
看见她下来,江宇明显脸色和语气都不太好:“那个沈知让算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敷衍咱家?”
人大概都是这样贪心,江宇全然已经忘了他去明盛想见赵砚舟被沈知让拦住时,他对人家是个什么谄媚态度。
姜绾自然不参与他们的对话中,连眼神都没给一个,便想去找许乘月。
但她不想搭理,江宇却不让她如意,他出声把人叫住:“你就是这样办我交代给你的事情的?”
江宇的声音阴在在的。
姜绾看了一眼院外的许乘月,江宇现在这个态度,倒是提醒了她什么,她脚尖一转,去了大厅。
“你去了那么多次,连个人都见不到,是我帮你递了邀请函,有什么不对吗?”
姜绾语气带着疑问,但是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江宇冷哼了一声,似是要说什么,一旁的江启年却抬起了头,江宇便闭了嘴。
江启年冲着姜绾指了指一旁的单人沙发,说了句:“坐下说话。”
姜绾没拒绝。
看现在江宇这副模样,她的“交易”或许得换一个人兑换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