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哪个蠢货,要将这人送到我身边。”
白日里,他早已派人从当地官衙里,调出了这个村子的记载文书,一一比对过死去村民的身份。
其中,并没有一个姓姜的女子,是生生多出来的一个破绽。
顾以山不敢应承公子的气笑,待片刻后,见谢昭远面上少了不虞之色,方才出声:“公子,那您打算如何处置那女子?”
“处置?”
谢昭远掀了掀眼皮,眸色冷淡。
“暂且不用。就将她留下来,看她日后如何暴露马脚。对了,那名女医调查的如何了?”
“回公子,她是镇上药堂收留的孤女,身世清白,并无可疑之处。天抒正负责监视她,给那名女子熬药。”
想到白日里,文不权惹了公子的冷眼,顾以山思索一瞬,多说了句:“还有浮生,正在外头安排守夜一事。”
谢昭远轻飘飘扫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后者头皮一紧,不敢再多言。
好在谢昭远并未说什么。
他垂下长睫,搁置在扶手上的修长指尖,慢悠悠轻点了几下,忽然开口:“那些假扮村民的死士,行迹败露后,皆服毒自尽,身上没有留下半分线索。”
“但背后之人,敢舍去这些棋子,甚至不惜残害一村之人,手段狠辣,倒是像极了擎宇太子的行事。”
谢昭远勾唇冷笑:“在京都之中,他是最为忌惮我的蠢货之一。其次,便是姜连鹤那个老东西。”
顾以山沉吟一瞬,接过了公子的话:“姜首辅自认清廉高洁,想来是不屑于雇佣杀手的手段。属下也认为是太子的嫌疑,更重几分。”
谢昭远闻言,眸色更冷了些许,唇边泛起的假笑也尽数消失。
“他就是个蠢的,至今也看不懂老皇帝真正的心思。”
“我在边疆拼死多年,立下战功,才爬到了卫指挥佥事这个位子,可老皇帝一朝令下,就要我交出兵权,还美名其曰,升我官位。”
“如今拜他所赐,怕是不少傻子都以为我谢如淮,是皇帝的亲信武将,才能担任这锦衣卫的首领。”
顾以山不好置喙自家公子,与那天家之间的恩怨纠葛,只能往旁的东西上说:“公子,属下听说那原先的指挥使,是姜首辅家的二公子。”
“哦?”
谢昭远桃花眼一眯,似是有了些兴趣,“你是说,我这一回去,就把姜连鹤那老东西的儿子,给挤下位了?”
顾以山听出了公子语气里的愉悦,点了点头:“似乎是那位二公子,不知犯了什么错,被降至指挥同知,往后便是公子您的下属了。”
“呵,这倒是个好消息。”
谢昭远的心情,肉眼可见的转好。
他随意摆了摆手,挥退顾以山:“行了,照河,你出去吧。”
“吩咐所有人,切忌掉以轻心。如今距离京都还远着,不想我活着回去的人,势必还会再次下手。”
“是,公子。”
顾以山点头应下,微微躬身,退出了帐篷。
他出来时,恰好看到孟南青,捧着药碗,上了马车。
“来,喝药吧。”
孟南青将药碗搁在小桌上,扶起一旁的姜唤绮,小声道:“手边没有果脯,药很苦,你忍着些,一口气闷下。”
“没事。”姜唤绮安抚似的,笑了笑。
她二十年来,喝惯了各种汤药,早已不怕寻常的苦味了,反倒还能尝出药里微弱的甘甜。
她双手稳稳捧起药碗,虽没有一口喝下,但速度不算太慢。
喝过药后,孟南青接过空碗,搬出了药箱:“缨宝,你把衣裳解开,我给你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