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香眼睁睁看着宝贝孙子李义被打得哭天喊地,心肝都好似被人揪紧,哪里还能坐得住。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张开双臂试图拦住林茉,同时扯着嗓子对老大李仁喊道:“快去叫你爹回来,这贱妇疯了!哎哟,老天爷啊,这日子没法过啦!你快住手,别打我孙子了,你个恶毒的贱人,快放开他,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那声音尖锐又凄厉,仿佛要冲破这老旧的屋顶。
林茉仿若未闻,手上的竹条依旧一下又一下有力地抽在李义身上,又过了好一会儿,直到手臂酸痛得实在抬不起来,才意犹未尽地停手。
她抬眼望向李仁匆匆跑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想,等李楚回来,这和离的事儿应该就能成了。
想休了她?简直是白日做梦!李楚最爱面子,要是不和离,她就把他靠老婆娘家养活的事儿闹得人尽皆知,看他以后还怎么在人前抬起头。
张翠香心疼地将李义紧紧搂在怀里,一边低声抽泣,一边不停地咒骂林茉。
那哭声和骂声交织在一起,在屋子里回荡。
林茉厌烦地皱了皱眉头,实在不想跟她们继续纠缠对骂,心想能动手解决的事儿,何必费口舌?于是转身,大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刘二丫和李红还傻愣愣地坐在饭桌前,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眼神中满是惊恐与迷茫,显然还没从刚才那激烈的场面中回过神来。
刘二丫看着张翠香那疯狂的模样,心里一紧,生怕自己和女儿被殃及,赶忙拉着李红,慌慌张张地说道:“娘,我和大丫出去捡柴了。”
张翠香还没来得及回应,刘二丫就已经拽着李红跑得没影了。
李忠也在这时出门忙活地里的庄稼去了,让张翠香刚到嘴边的骂声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她在心里暗暗咒骂,一个个的,都不是省心的玩意儿!
“奶,让爹休了这贱妇吧!她这么对我们,凭什么还让她待在咱们家?我们都不喜欢她,她现在就敢这么打我们,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折磨我们呢!”李秀凑到张翠香身边,满脸委屈地说道。
“你懂什么!”张翠香白了李秀一眼,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她爱惨了你爹,等你爹回来,好好教训她一顿,她还得跟以前一样,从娘家拿东西过来。你忘了你那些新衣服和零嘴儿都是哪儿来的?把她赶出去,谁给你送这些好东西?等你爹回来,你想怎么收拾她都行。”
“那到时候要让她跪下来给我道歉,还要趴着给我当马骑!”李义刚被打得哼哼唧唧,这会儿听到奶奶这么说,立马来了精神,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眼睛里闪烁着报复的光芒,已经开始美滋滋地幻想林茉跪地求饶、给他当坐骑的场景了。
“行,到时候随你怎么折腾她。我就不信,在你爹面前,她还敢这么嚣张。到时候说要休了她,她还不得乖乖服软道歉。”张翠香拍了拍李义的头,眼中满是狠厉。
林茉自然不知道她们这些丑恶的算计,就算知道了,也只会嗤之以鼻,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两个时辰后,李仁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边跑边喊:“奶,爹说等后天书院休沐他才能回来。”
张翠香虽然满心焦急,但也知道儿子学业重要,便强压下怒火,只是叮嘱几个小崽子这两天千万别去招惹林茉,省得又惹她发疯打人。
林茉在屋里将李仁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她倒也不着急,反正也不差这两天时间,心里还想着,看来这两天还得辛苦自己,每天多揍这几个小崽子几遍了。
接下来的两天,三个小崽子的日子可谓是苦不堪言,不是正在被林茉揍,就是在即将被揍的路上。
刚开始,小崽子们还嘴硬,张嘴就骂,那自然是被狠狠教训一顿;打了几次后,他们学乖了,不敢再骂,改成用眼神瞪林茉,结果还是没能逃过被打的命运;到最后,几个小崽子只要远远瞧见林茉的身影,就吓得浑身发抖,连正眼都不敢瞧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盼着他们的爹赶紧回来,好好收拾这个“恶妇”。
终于,两天后,李楚回来了。
他刚一迈进家门,张翠香就像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冲上前去,拉着他的胳膊,添油加醋地诉说林茉这几天的种种“恶行”,几个小崽子也在一旁你一言我一语地帮腔,那场面仿佛在开一场声讨大会。
李楚听着这些话,脸色越来越阴沉,怒火在心中熊熊燃烧。
“这个恶妇!毒妇!林茉你给我出来!出来!”
李楚站在堂屋中央,暴跳如雷,大声咆哮着,那声音震得屋顶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哟,我当是谁呢,吃软饭的回来了?”
林茉不紧不慢地从房间里踱步而出,眼神中满是轻蔑,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
李楚猛地一怔,虽说刚听了母亲和孩子们的描述,知道林茉这几天像变了个人似的,但亲眼见到她如此嚣张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愣住了,一时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张翠香自觉儿子回来了,底气一下子足了起来,立刻又变得趾高气昂:“小贱人,你说谁吃软饭?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的嘴!”
“不承认也没关系。”林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不慌不忙地说,“反正我从娘家拿了那么多东西过来,村里那么多人都看见了。要不咱们出去找村里人评评理,看看谁在吃软饭?我还真是第一次见软饭硬吃这么理直气壮的。”
确实,林茉从娘家往老李家搬东西的时候,村里不少人都瞧在眼里,大家虽然背地里都对老李家这种行为嗤之以鼻,但碍于李楚是村里唯一的童生、读书人,都不好当面说什么。
李楚一听这话,顿时脸色煞白。
要是真让别人都知道他靠妻子娘家养活,那他以后还怎么在这村子里立足?还怎么在读书人圈子里混?
“林茉,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我们现在说的是你殴打婆母和孩子的事儿,你扯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现在,你马上给我娘磕头道歉,不然……我们李家绝对容不下你这种不孝的恶妇!”李楚试图转移话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想用孝道来压林茉,让她乖乖认错。
可他万万没想到,林茉根本不吃这一套。
“容不下正好,我们和离吧。”林茉神色平静,语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李楚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在他的认知里,林茉一直对他死心塌地,言听计从,他说什么林茉就做什么,从来不会反驳。
可这会儿,听到林茉竟然主动提出和离,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呸!和离?你想都别想!”张翠香一听这话,立马跳了起来,“我们老李家只会休了你!你这种殴打婆婆和继子的毒妇,没把你沉塘都算便宜你了,你还想和离?简直是白日做梦!”
张翠香这段时间被林茉折腾怕了,她心里清楚,儿子是读书人,还是童生,只要下次考试中了秀才,什么样的好姑娘找不到?说不定还能攀上镇上富户的小姐呢。
所以,她绝对不同意和离,必须休了林茉,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李楚站在一旁,并没有阻止母亲的叫嚷。
其实,他最近看上了镇上米铺掌柜的女儿,觉得凭自己的条件,只要休了林茉,再去跟米铺掌柜提亲,对方肯定会同意。
毕竟米铺掌柜每个月可有五两银子的收入,要是能娶到他女儿,自己以后的日子可就舒坦了。
想到这儿,李楚也顺着母亲的话说道:“我娘说得对!你这样的恶妇,我们老李家容不下。等我写一张休书,你就赶紧滚吧!”那语气高高在上,仿佛他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林茉听了,不禁冷笑一声:“休我?你们还以为能拿捏住我?”她向前走了两步,目光冷冷地扫过李楚和张翠香,一字一顿地说:“我说了,我要和离。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去你们书院门口摆个摊,跟来来往往的学子们好好讲讲,你李童生是怎么吃软饭的,再详细说说你是怎么掏空妻子娘家,现在又要休妻的。我倒要看看,到时候还有谁会瞧得起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你!”李楚被气得满脸通红,双手紧握成拳,身体微微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你敢!”张翠香又气又怕,她太清楚书院的名声对儿子有多重要了,要是林茉真去书院门口宣扬这些丑事,儿子的前程可就全毁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不信你们就试试看,看我敢不敢!”林茉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们的眼睛,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决绝。
李楚咬了咬牙,在心里权衡了一番利弊。
他深知,自己的名声一旦毁了,仕途也就彻底完了。虽然他对林茉的长相还有些留恋,但林茉对他以后的发展毫无帮助,两相比较,他只能忍痛舍弃林茉。
“好,我同意和离。只是跟我和离了,你可别后悔!”李楚最终还是妥协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和无奈。